《蒂支十二案》

第10章 贤侄，这不重要

“田禾？林辉诧异，没想到，是这小子来找自己。

将田禾带到自己的办公室里，林辉自顾自躺坐在舒适的沙发椅上，咬了一口顺手从警员小六手里“拿来的苹果：“说说吧，找我做什么来了？

田禾神色有些紧张，脸上表情似是在酝酿着该怎么开口。

“有话直说。林辉见田禾支支吾吾的样子，又想到今早见到田禾拥抱江月的场景，心里烦躁，语气也变得不耐烦，“别磨磨唧唧的。

“林警长，昨晚你一直和江月在一起吗？田禾终于开口，“我，我们说好昨晚要一起给孩子们做蛋糕，我等了一晚上。我和外公、张妈妈，我们都很担心，一直等到无为叔都回到孤儿院了，也不见江月的身影。我们都担心极了，她从来没有这么让人担心。我和无为叔就，就开始到处找她，无为叔去后山，我沿着江边找。

“是，我昨晚一直和江月在一块。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做。算我耽误你们做蛋糕，耽误你俩相处了，我给你道歉？ 林辉越听越烦躁，忍不住打断，“你还有其他事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想跟你讨说法，我们真的很担心。田禾忙摆动双手，显得有些手忙脚乱，“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那你要说什么。

“啊，是，那个江月和我说了，你们昨天是在操心陈老师的事情。我也听说了。然后，我在找她的时候...

“她和你说了？林辉猛地站起来，“和你说什么了？

“没说，没说很具体。田禾被吓了一跳，“就是告诉我，陈老师跟李...去世的事儿，她很敬爱陈老师，所以...

“所以什么？她全跟你说了？林辉皱起眉头。

“啊？嗯，所以她...她拜托你要查明案...案情。呃，还，还有...

“还有什么？林辉眼睛眯了起来，向着田禾站立的方向迈近一步。

“呃...她还拜托你去看看陈老师的遗体，然后...

“然后？林辉继续逼近。

“然后再看看陈老师的房子，就是案发现场。没了，就说了这些。

“真没了？林辉已经站在了田禾身前，二人之间距离很近，中间勉强能塞下一个江月。

“确实就这些。田禾努力想了想，“哦，还说你们在屋顶聊天。

“聊天？高出田禾一头的林辉微微弯腰，脸凑的更加近。

田禾不自觉被他的气场压得后退了一步，砰的一声撞在身后的椅背上：“嘶，啊...就是闲聊天啊，她说你可能是想逗她开心吧。

“只是这样？

“对啊。

哐！办公室半掩的门被猛地推开，警员小六的声音传来：“老大，老大，厅长找您呢，你快过...我去...抱，抱歉，老大，打扰了。

小六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睛却瞪得越来越大，随着门慢悠悠僵硬地关上，处于糟糕姿势的二人迅速分开。田禾从上到下拍打了一遍自己的长衫，最后扶了扶眼镜。林辉则拉了拉制服领带，弹了两下袖口，清了清嗓子：“小六，进来说。

“老大，门轻响一声，开了一道刚好能伸进小六脑袋的缝，“厅长让您过去一趟。

林辉瞥了一眼一脸假笑的小六：“把门打开！

“是是是。

走至门口，田禾上来欲阻拦：“林警长，我还没说...

“行了，我还有工作。林辉头也不回，“没什么事，你自己回去吧。

“我...

田禾见林辉身影远去，垂头丧气地叹了口气。忽然发觉旁边的小警员正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眼神让人浑身泛起鸡皮疙瘩。赶在小六开口询问之前，田禾拎起长衫逃似的跑出警视厅：“告，告，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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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视厅厅长办公室。张瑾荟依旧坐在背靠窗的茶台一侧，听林辉讲述了一遍昨晚的发现。斟茶推给林辉一杯，自己捧起一杯，浅浅抿了一口：“林贤侄啊，我知道你做事认真，所有事情都想要追查到底。

“这难道有错？事情才讲到看到梁厚智带人埋伏洋房，就被张厅长打断的林辉有些着急。

“不是有错，张厅长慢悠悠又抿了一小口，“更重要的是摆清楚自己的位置。

“您什么意思？

“上次我就说了，执法队和军机处，他们要做什么，咱们管不着，也管不了。你只要把眼下的案子赶紧结了，别闹的人心惶惶就行了。

“可现在，让人心慌的不是案件本身。您知道执法队的作风，还有军机处，躲在暗地里指手画脚，咱们...

“贤侄，这不重要。张厅长忽然加重了语气，又马上放缓，“做好自己的本职吧，有些事，看淡一些。

林辉听了这话，端在手中的茶杯重重放下，茶台上顿时多了一滩水渍：“厅长，您没这么胆小，您之前也看不惯他们的做派。

张厅长边叹气边重新往林辉的茶杯中倒了热茶：“我现在依旧看不惯，可是林贤侄，你得看清楚局势啊！不要明面上跟那两个过不去啊。

林辉抬手虚扶：“厅长，这个我知道。但这案子，我不想就这么草草结案，这背后肯定有秘密。

二人沉默对视了一会儿，张厅长的态度终归是软了一些：“好，年轻人血气方刚，理应鼓励。这样吧，再给你一周时间，你可以尽力去查，但，别跟那两位死磕。

“好，一周就一周。林辉站起身，“那我先出去了，厅长。

行至门口，林辉背后传来声音：“你父亲最近身体还好。

林辉转过头：“厅长，这个您还是自己去问他老人家吧，我不太清楚。先走了。

“你这孩子...

林辉踏出门槛远去，张厅长的声音渐渐消失。视线回到厅长办公室，张瑾荟的脸上慈爱之色褪去，他盯了会儿对面茶台上未动一口的暖玉茶杯，缓缓取出一旁的烟杆，抚摸着喃喃：“老大哥，你这个儿子，有你当年的风范。

烟杆一扫，暖玉茶杯翻倒在茶台上，温热的茶水缓缓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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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辉换了便装，驾驶汽车漫无目的地闲逛，不知不觉间车子又驶向了东边，蒂支孤儿院的方向。

车上胡思乱想的林辉，忽然会想到田禾刚刚找他说事儿却支支吾吾的场景。林辉回忆着，当时自己好像被早上的那一幕搞得有点烦躁，似乎他想说的并不仅仅是担心江月的事。不过，自己从厅长办公室出来后，并未发现田禾的身影，小六说他很快就离开警视厅了，想来应该也没什么重要的事。

不过，林辉还是莫名有些担忧，他沿着江边缓慢开着车，忽见前方路边出现一个熟悉的灰色背影，慢吞吞也在朝东走。真是念曹操曹操到。

田禾正落寞地往回走，他犹豫着要不要先去找江月聊聊自己的发现，那个林警长对自己好像有些意见。又走到和江月一起躲过雨的亭子，田禾愣愣出神。

持续发出的短促汽笛声，将田禾惊醒，他忙不迭地往路边挪了挪，让出宽阔的马路，让后车能顺利通过。然而，汽笛声依旧没停，他回头望去，汽车有点眼熟，再往驾驶座一瞅：“林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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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车，副驾驶的田禾有些拘谨：“林警长也去孤儿院吗？

“嗯。林辉应了一声，转而问，“你不是有话跟我说，怎么我从厅长屋里出来，你就没影了？

“您不是说，没什么事，让我自己回去嘛。

“你倒是听话啊？

“啊...书呆子模样的田禾呆愣愣地接不上话。“说说吧，那会儿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田禾深吸了口气，想到昨晚自己经历的事情，蹙起了眉：“我想和你说的是，其实是关于李英司，李老师的。

“李英司？林辉诧异，随即恍然“哦，对，你在蒂支书院，他应该是你的老师。

“是，但我想说的，是我昨天才知道的，关于他的。江月把陈和李的死讯告诉你了？

“江月昨晚确实说了，田禾马上补充，“不过，这件事我提前已经听蒂支书院的人说过了。前两天就已经知道了。

“哦？

“因为李老师管书院的后勤工作，我经常去帮忙，但他好几天不在书院，我就打听了一下。

“哦，那你想说的是什么？关于他的死亡吗？林辉表示了解。

“我觉得，可能会有关系？田禾自己也不确定。

“嗯？

“因为，因为田禾声音有点异样，“我昨天遇到一个想轻生的女孩，她告诉了我一个秘密。

“轻生女孩？林辉越听越迷糊，“什么秘密？

“她说，她被李英司，欺负。还，怀孕了...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林辉停下车表情是愤怒和难以置信，他转头看着田禾。听他陆陆续续讲了些经过，手上青筋逐渐抱起，林辉砰的一声砸在方向盘上，嘴中吐出两个字：人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