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整文集如履薄冰般》

如履薄冰般第2章 郭营桥在线免费阅读

我循着声音抬头望去，一个高大魁梧的身躯屹立在我面前，他是我的班主任，一顶黑色的寸头中间与两边夹杂着些许的白发、一副由黑色框架构成的金丝眼镜，显得如此严肃，总是给人一种凶巴巴的感觉，但是班主任私底下与我们关系很好，经常与我们打成一片。班主任的年龄说大也不算太大，在这所学校算得上年轻一辈有资历的教师，听说现在已经有45岁了，这所学校不光是老师又或是班主任，平均年龄都在52岁了，单不说这所学校的教学质量如何，但老师这个职位的确是很紧张，以至于在我这所学校有时都是两个班一起上课，毕竟在一起上课难免会有些不适，比如另一个班上到了第八课，我们却只学到了第七课，老师若是在一起教学的话，难免会有失平衡，大部分老师都是以赶进度为目的，落后的班级难免只能潦草的听完老师的讲解还没来得及与老师提问老师便火速翻开第八课的课本在黑板上写上“第八课”的字眼，不禁感叹真是应了那句“落后就要挨打”啊。不过鱼和熊掌也不可兼得，这道理老师也懂但老师中也不乏有聪明的，比如我的班主任，一节课40分钟，课堂开始他会先讲第七课，另一个学到第八课班级的同学就以复习为目的，重温第七课重点，讲完第七课就紧接着讲第八课，不紧不慢也不愿舍弃任何一位同学。只是依稀记得当时的场景，我看着整个教室人山人海般只觉得热闹与新奇，但是听老师说完我只觉得滑稽与有趣，毕竟第一次合班上课也是史无前例的。不过自从上次合了一次班之后，许久都再也没有与其他班级一起合班上过课了，也许学校的教师资源已经饱和，也许合班觉得麻烦。曾经热闹人挤人的教室仿佛现在是那么的空旷。

我便来不及想上太多，当目光与班主任交织在一起时我便冷汗直冒，这种来自班主任的威压是缓解不了的，虽然班主任私下与我们和蔼可亲打成一片，但在课堂上就是管理几十号人的“大堂经理”，即便私底下关系再好在课堂上也要识趣的收敛一些。只不过班主任现在的表情与昨天却天差地别，昨天离校时班主任开心的与我挥手告别与现在这个皱着眉头怒斥着我的中年男人显得这么有反差感。来不及多想便羞愧的起身，一路低头不语不紧不慢的走向了讲台......

我站在讲台上，看着几乎坐满教室的同学们；尴尬的我只能假装不经意间用眼神飘忽着教室的各个角落，我强装镇定看着同学们那像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目光出奇一致的都齐刷刷的望着我，我略显尴尬的再次假装不在意的环视一圈却与其中一个同学目光交织在一起，我尴尬的低下了头不再抬起，心里暗暗发誓坚决不再迟到，先不说等会老师会给予我什么处罚，就论站在讲台上的尴尬处境，这辈子都不想再发生一次了。

“你迟到了就正常走大门打报告进来，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了迟到一会也正常，也知道你家离得远，老师也会体谅你，你不用搞这些小动作来吸引老师注意，你是欺负老师老眼昏花还是觉得老师太好糊弄了？”此时班主任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教室里，我羞愧的低下了头，一言不发，但心里却暗自窃喜，老师的话里话外仿佛在告诉我老师会体谅我的迟到因此会让我免受处罚，不过毕竟是第一次迟到但表现的如此狡猾，显得和“惯犯”一般，也或许是我打小机灵鬼点子多，总是抱着侥幸心理去应对着各种事情。我缓慢的抬起头小声嘀咕道：“知道了老师....”老师随即带着疑惑的表情火速向我走来怒斥道：“你嘴巴嚼的什么，去垃圾桶吐了再过来，迟到了一点羞愧心都没有还在这嚼泡泡糖是吧！”我先是一惊，虽被误会但架不住脸皮薄，我心不在焉的走向教室尾端角落的垃圾桶处，步伐明显与上讲台前的步伐更加轻快与不屑，仿佛老师的误解我只能借助其他不起眼的动作来宣泄着我的不满。我先是假装对着垃圾桶故意拉高声线般的蓄力着，好似我与那些烟民一样有口存在了许久的老痰正准备厚积薄发般的从我嘴里涌出，我随即吐了一滩口水，转身向讲台走去。

“好了，下次注意啊，回到自己座位上吧......”老师看着正欲往讲台方向走去的我说道，我随即停下了脚步，点了点头默默的往自己的座位旁走去。“来！我们继续上课，把课文重新再读一遍！声音大一点！别跟没睡醒一样！”还没等坐回到位置上便听到了班主任提高音量对我们的怒斥。我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座位刚坐下，便习惯性的打开书包拿出语文课本，井井有条般的拿出铅笔、橡皮擦这种学习文具。当然是没有文具盒的，文具盒对于我来说用处并不大反而觉得是一种浪费，对于文具我只有数支铅笔和一个橡皮擦，再没有其他什么物件，使用文具盒就显得多此一举。我的座位是第一排靠着右边水泥墙壁的，窗户只有左边才有，说是教室我甚至感觉还不如家里的堂屋......

学习文具和课本拿到课桌上后，便翻开了正在朗读着课文的页数，随波逐流般与同学们一起朗读着书中的文章，思绪却早已悄然飘远，我想起了学校门口的小卖部，昨天姥姥给我的五角钱我并没有花掉而是放在了书包的夹层里与红薯片紧挨着，我有个习惯就是文具与课本喜欢放在书包最外围相对较大的空间里，而红薯片、钱币这些小玩意儿我会放在书包大空间的夹层里。书包就像我的百宝袋，无论多大多贵重它都将会是我永远存放的地方，一如既往。小卖部是一间整体由金黄色泥土而搭建的小型小卖部，矗立在学校正大门的左边不远处，也是我时不时光顾的地方，小卖部的大门是一个由木头制成的犹如农村的木头大门一般，小卖部里面说不上太大，要是买东西的学生过多根本没有下脚的地方，因为进入小卖部映入眼帘的便是那长方形的柜台，供学生们下脚的只有柜台前那呈长方形的空白区域，柜台上乃至柜台里和柜台旁边，都是售卖的零食以及玻璃球，只是没有玩具卖使我觉得是一大遗憾，当然如果有玩具卖我或许也买不起，玩具的售价肯定要比普通零食售价要高上许多，我也不想找姥姥要钱却只是拿来买玩具，看着姥姥日渐消瘦的背影我便于心不忍糟蹋这得来不易的零花钱。

中午放学的门铃响起，我便兴冲冲的走出了学校大门，站在学校大门看着来来往往陌生的面孔仔细的筛选着，我并没有看见老虎的身影以及他那熟悉的面容。等了一会便没有发现老虎的身影不禁感到疑惑，莫非是在我之前就回去了？我重新走进了学校大门，直往老虎的教室走去，想验证是否真的没有等我便先行离去了，上了两阶楼梯便到达了二楼，却在楼梯旁听到了老师训斥的声音，没错，紧挨着楼梯的这个班级正是老虎的班级，我之所以知道老虎所在的班级是因为偶然的一次机会在课间休息的时候我正上完厕所回班级的路上抬头望去那紧靠着楼梯的班级门外站着一位熟悉的人，是老虎被罚站了！我在楼下看着他不禁发笑，嘲笑般对他指手画脚，挤眉弄眼，他随之也发现了我被我逗的憋笑着，只是他却不敢大声笑出来生怕老师听见会重罚于他。我感叹原来是留堂了，心里不禁捏了一把汗，对于留堂这种现象太普遍了，不说襄阳，乃至全中国的学校都有这个习惯，我也就见怪不怪了，只是我并没有那么多耐心继续等待着。随后在老虎教室门口的斜角处悄悄寻找着老虎的身影，准备手脚嘴并用的询问大概还需要等多久，又或者是打算自己先行离开告知他一声，正当我目光一个个寻找时，正好与坐在最后一排的老虎目光打了个照面，他随即用脑袋往门口探了探吸引我的注意，我注视着他，他第一次用脑袋与我交流着.....看见他那滑稽的模样惹得我发笑，我瞥见他的脑袋一直往学校门口处来回晃动嘴里一直说着“走”的口型，我随即明白过来，他是示意我先回家不必等他了，或许他对留堂的时间没有太多概念，又或许是老师的训斥使他们丧失了思考能力，只是默默承受着老师的语言轰炸.......

我先是对他挥了挥手告别，随后便向楼梯口走去，出了校门我便漫无目的般走在回家的路上，回家的这条路说不上太曲折，出了校门和左边的小卖部两边便再也没有遮挡物，有的只是被收割过只有一小截的稻田，或许是一个人太孤独，又或许是惦记着等会回到家里会吃上一顿什么样的饭菜而感到期待，我便加快了回家的脚步前进着......就这么走了有十来分钟，正准备拐弯处我瞅见了一处丝瓜的养殖地，不过它不同寻常平常躺在土地上种植的，而是人为用竹条搭起来的，呈正方形状，正方形的两边由两条粗长像扁担那样矗立在土地上，正方形的中间则是许多根细小且不规则的竹条失衡交错着，丝瓜也在这些精心搭建的竹条上野蛮生长，我不禁的停下了脚步直勾勾看着，心中早已想入非非，我想摘下一根带回家给姥姥炒菜吃，我先是跨越了养殖地前那算不上太宽的小河流，随即又进入到透明棚子搭建拱门状的小门，观察一番附近没人便随手扯下一颗藏进那棉袄里，灰溜溜的离开了“案发现场”，一路上我回家的意念更加迫切脚步也随之越来越快，生怕被抓到现行而担忧着。

当我走向了那段“郭营桥”我就知道离家不远了，走过郭营桥便是我所住的村子，郭营桥在我印象里比较深刻，因为出入村子这座桥是必经之路，或许旁边有条路也可以出入村子，但是那段路无论怎么走也会与郭营桥打个照面，就显得有些多此一举了，只记得那一段的路况貌似不是很好，很窄，路的两边都是住着人的房屋，开车可能没有经验的新手司机会犯难，当然走路过去是绰绰有余的，但是和郭营桥这段路相比较还是算得上是绕了远路的。我也走的少，只是偶尔与伙伴们从那里走出去过，那段路在记忆中也算不上是那么的深刻。从桥上俯瞰着底下涌动的河水，让我不禁为之恐惧着，在炎热的夏天时大人们总会来这里游泳、抓鱼，当然我是不敢去的，只是看见过。最让我感到奇怪的是进入郭营桥的左侧俯瞰着底下河水，偏右边接近正桥下的地方有一艘停靠着的手划船，手划船的两边是凹进去的巨大石柱，手划船正好停靠在凹进去的地方，只是定睛一看却没有看见桨，只有那艘孤零零的手划船拴在石柱上孤独的飘荡在河上，至于他拴没被拴住我便看不太清，也许是正好被凹进去的两边石柱卡住了位置不能动弹所导致的。

我离开了桥梁护栏，继续向郭营桥深处走去......走到一个分叉路口是向左转，准备继续往前走的时候我仿佛听见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我转头看去，看见了一个比老虎还黑，个子比老虎稍矮一些但比老虎胖的一个人向我跑来，我看清了他的脸，他叫刘仪，具体他名字的写法和是什么字我分不太清，我只记得用襄阳话喊是这么拼出来的，他留着一个比较精神的寸头，黝黑的皮肤加上那香肠嘴唇显得是那么滑稽，他的年龄应该与老虎相差不大，我没仔细问过，我虽与他们有年龄差距但我们也经常在一起玩耍，有时玩急眼刘仪可不管你是谁，摆出一副盛世凌人的姿态攥着拳头对你挤眉弄眼，我说不出他的表情应该怎么形容，但他那笨拙的模样的确会令我感到捧腹大笑。至于他为什么与我和老虎不同没有去上学，我就不得而知了，他走向了我看见我手里的丝瓜说道：“瑶瑶，你去买菜了？瑶瑶？”这是他一贯的作风，他与我说话喊我名字都喜欢在开始和结尾喊一次我的名字，我见怪不怪的白了一眼，点点头与他准备告别，因为中午时间休息比较有限，我不想浪费在与朋友的寒暄上。我继续向前走着又来到一个分叉路口，直走是雕龙碑，雕龙碑是什么东西我不得而知，只是听大人们提起过这个名字和听说过这条路的尽头是雕龙碑，只是依稀记得罢了，也有可能是记错了。我走向了向右转的路上，两边都是房屋，我记不得这些是谁的房屋，我的伙伴们又是否会住在这些许多房屋中的其中一栋呢，只是我的视线被最远处那片竹林定格着，继续向前走着，又是一个分叉路口，左边是一条路，这条路的尽头用襄阳话说叫“雁”也就是河的意思吧，我不是很懂，雁的旁边有一座房屋大门却依旧紧锁着，我走上向右转的道路，前面就是我家的大门。那黑色的铁门映入我的眼帘，我加快了脚步走了进去，发现厨房的烟囱正冒着不间断的白烟，我知道肯定是我姥姥在做饭了，我奔向厨房，看见姥姥正用力的用嘴巴吹着炉灶里的稻草，使火焰烧的更加剧烈从而能达到做饭的目的，姥姥见我站在厨房门口，便掩盖不住脸上的笑容放下手中的火钳子向我走来，摸了摸我的脑袋问道：“放学了瑶瑶，你这手上怎么还拿了一根丝瓜？姥，我回来路上在路边看见的扯了一根拿回来给你做菜吃，我不敢拿多就拿了一根。”我失望的因为没有多拿几根而低下了头说道。姥姥哈哈大笑起来：“一根怎么够炒啊！那给你单独做个丝瓜炒鸡蛋吃。”我开心的点了点头，在我认知里但凡与鸡蛋能搭配在一起的菜系都是美味佳肴，比方说西红柿炒鸡蛋就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一道菜。

姥姥叫我去屋子里等着，自己便在厨房开始大展拳脚，我往屋里的方向走着发现姥爷坐在堂门的门外与我对视着，姥爷朝我笑了笑，但算不上是开怀大笑，只是嘴角微微上扬，但却又像是努力憋笑的模样，我向姥爷跑去，堂门外有一个显得不是很起眼的小楼梯，只有两层，小楼梯两旁还有类似于滑滑梯直溜且倾斜设计的水泥。我对着水泥楼梯蹦了上去。仿佛我回来他早已洞悉一切一般，除了客厅里有一个姥爷专属椅子之外，堂门外靠着墙也有一张小型的扶手椅，与客厅姥爷常坐的那张椅子不同，堂门外单纯的就是一张椅子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进入堂门右手边姥爷那专属椅子却比堂门外那张椅子显得大和宽敞许多，堂门外的这张椅子是没有坐垫的，它小到只能刚好坐在上面，大腿两侧便紧挨着椅子的扶手处，椅子是纯黄色的，由编织塑料而成的，椅子整体看上去挺扎实，这张椅子自然也是姥爷的专属，姥爷除了看电视吃饭以外，更多的便是坐在这张椅子上，看着那由转头砌成的墙面外那高高的稻草舵，也有可能是看向雁边那高高矗立着但紧闭着的房屋，又或许是只是单纯想看看天空和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使自己身体放松放松......可是有一次我笨拙的学着姥爷的模样坐在椅子上却看不到除了稻草舵与房屋以外任何的东西，不禁心里产生疑问坐在这里真的不会觉得枯燥吗

我来到姥爷身边，他转头看向我只简单的说了句：“回来了，瑶瑶。”我连连点头答应，就在姥爷身边这么安静的站着，我与姥爷便再也没有了沟通。不是没有话说，而是更多时候我喜欢呆在姥爷身边，他不说话，我也不语，我们俩就在对方旁边安静的随着时间流逝直到回到堂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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