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神》

第4章 埋了？

云霄之上，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在云上盘坐着。周围黑压压的一片，秦飞脸色苍白，有些恐惧，但还是慢慢起身观察四周。又往前走了两步，竟如履平地。

黑暗无边无际，浩如烟海的云端传来一微弱的星光。秦飞追着这一丝光一直跑，一直跑。不知道走了多久，身体不饿，也不累，轻飘飘的。

前方越来越亮，如日出东山。遥望远处，一扇在不断发出金光的大门，光打在身上暖洋洋的。巨大的古朴大门，全身金光灿灿，神圣威严，上面似乎有几个字，模糊不清。

秦飞盯了一会儿，只觉得眼睛生疼，流泪不止。

突然，秦飞从云霄上掉落，吓得秦飞闭着眼睛哇哇大哭，下落得越来越快。

一转眼，来到一处山脚下，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地见牛羊。一阵悠扬的笛声响起，顺着笛声的方向看去，只能模糊的看到一个模糊的白衣人。

这笛声浩渺空灵，如远古传来的天籁，听着很是享受，陷入梦中梦。

一条巨大的金龙从而降，一爪把这片大地拍碎。

秦飞瞬间惊醒，一睁眼，已是早晨了。厚厚的被子湿漉漉的，但是身上却无比舒坦。

收拾好出了房间，父亲已坐在门口摆起了摊子，大桌子上摆着奇形怪状的木雕，地下是桌椅木器。

“爹。

“阿飞啊，昨晚睡得可好？

秦汉转过头，不露声色问道。

秦飞将昨夜的梦境告诉秦汉。

秦汉听了露出微笑，“行了行了，吃完饭就去书院吧，梦罢了。

“好的爹。秦飞也笑着回答道。

待儿子出门后，秦汉将铺子一收，把门一关，里面传出一个汉子大笑的声音，这声音实在是贱。

街道上，有一胖一瘦两个身影。

“阿飞，感觉今天你有点不一样诶。

秦飞露出疑惑的表情，“怎么不一样？

“说不出来，就是奇怪。胖子嗦着鼻涕的大脸盘子上满是疑惑。

“走吧，今日可别迟到了，胖仙人。

金色的晨光打在两人脸上，秦飞额头微微亮起一道细小的白芒。

风雪书院里，白发老人气色红润，穿着青袍黑衣站在台上，脸上都皱纹少了些许，似乎年轻了五六载。

稚童们挺直了身板，弯腰做揖，“先生好！

“请坐。

“讲一字，仁。

“所谓仁，表说二人成仁。内说待人律己：对父母敬爱，对朋友忠义，对自己约束。对世间万物怀恻隐之心，见不得苦难。儒圣周亚曾讲，对人有恻隐之心，世间多折人生艰难，应相互关怀；对物有恻隐之心，躬身入天地之局，当怜爱世间万物；对自身有恻隐之心，不忍吾生混混沌沌，故严于律己。

不一会，书院里一半昏睡，一半窃窃私语。秦飞只觉头脑一阵胀热，好像有什么东西强行进了头里。

黑瘦孩子起身，一脸不耐烦，“先生讲这个真是好无趣。

老人神色淡然，眼神漠然扫向台下，咳嗽一声，孩子们纷纷坐直了身子。

“有人将羊圈于地，好生喂食，而后宰杀，仁否？仁做何解。

“羊无过，不可吃。

“先生说二人才成仁，仁是对人，不是对畜生。

先生笑着不语。

秦飞猛然起身，总觉得应该说些，又不开口，只觉得嘴被糊住，愣愣地站了许久。

“傻子，你又知道什么，坐下吧。

“就是就是。

冷嘲热讽，讥笑声在院子里回荡。

白净男孩起身，一脸冷淡，“人在此地，皆是身不由己，先生曾讲，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自强，是非曲直有何重要。若天下无争，如何革故鼎新，弱肉强食非人本意，乃是天地本就如此。身孱弱，谈仁无人信。我食肉，修身，强过儒圣，再谈仁，世人皆服。

老人眼神流露赞许，“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世间有这个道理，你爹教得不错，还有呢。

书院窗外有一小小的头探出，一身橘色貂皮的小女孩脚下垫着石头，胀红了脸脑袋拼命往上挤。老人不露声色，继续问道，“可还有人作答？

胖子擦了擦鼻涕，摇着大脑袋缓缓起身，“仁，只对身边人好，他人死活，我可管不着，更别说口中吃食的肉。

外面一阵寒风吹进院子，黑瘦孩子起身就要去将窗关上，窗外小女孩快速将头缩下。

老人连忙喊住，笑着道，“开着吧，留一扇窗户，吹吹闷气。

黑瘦孩子疑惑着回到位置。

“秦飞，可有想好。

秦飞挠了挠小脑袋，苦着脸，“弟子愚钝，不知何解。

一阵嘘唏。

咚咚咚，钟响起。众人一轰而散，书院寂静冷清下来，白发先生还立在讲台，他笑着望着窗外，“还有一个小学生没做答呢，何不进来一坐。

门口扭扭捏捏地走来一个小女孩，圆脸雪白，上面长满了雀斑，橘色貂裘包裹着整个人，像一只小野猫。她脆生生站在门口，低头看着脚尖。

“进来吧，没有别人了。

她低着头，迈着小碎步，小心翼翼的走进来，又像木头一样呆呆立在书院里，低头不语。

老人缓缓走上前，伸出手，她猛地往后一躲，眼神戒备。

老人笑了笑，收手柔声道：“坐吧，且与先生讲讲。

小女孩站得直挺挺的像一把利剑，握紧了拳头，猛地抬起头，眼神凌厉，“仁，两人成仁，为何不是男人和女人。为什么只有男子可习武可读书，女子就要做那奴，妾？难道女子比不得男子？这世间有这样的道理吗？

先生一震，这眼神能贯穿天地，锋芒尽露，“世间本没有什么道理，人讲得多了，就有了。许多事情没有对错，都有阴阳两面。你可知多少大秦儿郎葬身大周剑仙剑下，尸首全无，他们为了心中的道理，为后世谋福祉，又有什么错。一切都是天地的安排，女子居家可不安哉？

女孩小手紧紧扯着衣角，眼神坚定，“我不甘，我做先生口中的剑仙，道祖，儒圣。有何不可？

老人愣了愣，大笑，“可！可！可！有何不可。

“你可愿意走出这小镇？

小女孩重重的点了点头。

晌午，演武场内，刘大慵懒地站在高台，“今天我们踏入武道第一步，练境。

“练一境，练皮肉。第一步，是感受天地灵气，天下武道都需要灵气做媒介。配上引灵决，引灵气入体。

刘大把衣服一脱露出满身伤疤的健壮身体，大秦极寒无比的环境是为练体而生。

“引灵，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灵气缓缓朝刘大的身体聚拢，他皮肤上慢慢布满冰霜，调整吐纳，气息慢慢变缓，最后竟没有呼吸了，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刘大一处经脉发出细微破碎声，他大惊，不好!

又过了一刻钟，刘大身上散发着阵阵寒气，杨胖子踢了踢秦飞，“阿飞，刘教不会挂了吧。

秦飞也是一脸茫然，“不知道。

“我可记得先生说过，有人炼体冻死嘞。

又过了一刻钟，刘大就变成个冰人，他脸色惨白，整个人冻成了冰雕。

杨胖子走上高台，仔细的端详着，回过头杨胖子呜呜的哭了起来，“刘教这都没气了，凉透了都。

看着胖子越哭越大声，旁边的孩子们不由的一阵伤心，“刘教虽然又懒又脏脾气又差，但却也陪伴了我们足足一年啊！胖子大哭道。

受到胖子的影响，几十个孩子都哇哇大哭。秦飞也被这氛围所影响，流下了不争气的泪水。胖子拽紧拳头，鼻涕水又流下来，就让我践行先生的仁道吧。

小镇的街道上，有卖肉的壮硕屠夫；有拴着几只羊在路边卖的白衣男子；还有摆着一堆木器在门口叫卖的独眼汉子。小镇虽小，五脏俱全。

行人的谈话，叫卖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让一让，让一让，死者为大嘞。黑脸胖子扯着嗓子喊道。

只见胖子走在最前面，戴着白色帽子，裹了一身白色的麻布。后面七八个个十岁左右的少年也是身披白麻布抬着一个破架子，架上一个没了气的冰人。

旁边还围着一大群孩子在呜呜的哭。走在最后面的秦飞和其他两个小男孩撒着黄纸，不知道哪里找了鞭炮噼里啪啦放了起来。

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之下，一群孩子就开始了出殡仪式。

“秦汉，这不是你家娃娃吗。路人问道。

“不是不是，不认识。这谁家孩子啊。秦汉又收起摊子往里屋跑。

“杨屠夫，这不是你家小胖子吗。路人又问道。

“哇，还有猪忘记宰了，回家回家。两句话不到，屠夫刚刚待的地方就只剩个烂摊子。

“李一，这不你家小子吗。

只见一个白衣男子偷偷摸摸的牵着几只羊，逃离街道，荒乱中被顺手牵走一只他却浑然不知。

一家卖纸钱鞭炮的店铺也是匆匆关上大门。

在一片荒地上，到处都是墓碑，白白的雪盖在坟头，和此时的黄昏映着，无限凄凉。

在一处崭新的小土包前，有一个烧着黄纸的大火盆，后面跪着几十个身着白布的孩子。

“刘教，我们一定年年给你烧钱，让你在下面过上好日子。胖子在最前面悲痛的说。

一身白衣的干净孩子大哭道:“刘教一路走好。说着从装着一筐纸钱元宝的筐里抓起一大把就是往火盆里扔。

这孩子脸悲悯的说道：“下去多找几个漂亮媳妇吧。

秦飞流着泪:“呜呜呜！

“说话啊，阿飞。

“说什么啊，呜呜呜。

“有什么想说的，就和刘教讲讲，呜呜呜。

“刘教，您身上真臭，呜呜呜，下辈子可得多洗澡，呜呜呜。

胖子回头给秦飞竖了个大拇指，哭笑道:“阿飞真会讲话。

后面的孩子们也是悲痛不已，小孩子的感情是最真挚最纯洁的。

正当大家哭的尽兴之时，坟突然炸了！一个庞大的身躯从土里一跃而上，只见灰头土脸的刘大站在了众人面前，满脸愤怒。

“**，诈尸了！黑脸胖子边跑边大喊道，与其说跑不如说是滚着，白帽子和身上的白布都落了下来。周围的孩子也是吓地连滚带爬往回跑。

风雪大院的演武场上，一群光着膀子的小男孩瑟瑟发抖的跪在刘大面前。

刘大脸部扭曲道:“谁，谁带头的？

众人心虚地看向杨胖子。

风雪小镇的夜里还是如往常一般，雪花被大风吹的四处飞舞，飘向小镇的各个角落。但是和往常又不一般，一户人家屋里传出鬼哭狼嚎。

刘大躺在床上，已经感受不到一丝天地灵气，他摸了摸空无一物的腰间，翻了翻破碎不堪的身体，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