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何所思》

第7章 茶油银鱼蒸蛋

快吃午食的时候罗嘉琛才到家，除了拜师的礼，还给罗绵绵带了零嘴糕点。

“嘿~有奶豆！

罗嘉琛把水碗放下：“奇芳斋新上的，你瞧瞧跟你之前吃的是不是一个味。

罗绵绵前两年送罗嘉绮去学院，罗嘉绮同窗给过她一荷包奶豆，

奶豆价贵，猪肉二十文一斤，一包奶豆却要六十文，她觉得好吃多吃了两个，罗嘉琛他俩就记住了，偶尔去买糕点有奶豆就给她带一包。

罗绵绵把奶豆单独拿出来，用干净的荷包分成三份，自己留一份，再给罗念念罗嘉禾各一份。

张氏下午要晒得萝卜干，中午炒两个菜，煮个炝锅汤让他们吃完自己玩去别烦她。罗绵绵想起和表哥晒得茶树籽也晒几天了。

上次舅舅和表哥来看罗成，罗绵绵就把茶树籽的晾晒告诉他们了，可能表哥他们都已经榨出来油了。

吃完饭就去后院得晒架上看，茶树籽前两天皮裂口后，罗绵绵就使唤罗嘉禾把籽掰出来，现在籽也晒干，罗绵绵让大哥把籽倒入锅中烘烤，等籽烤脆，再捏破把仁挑出来。

罗绵绵扔壳，汤圆以为在跟他玩，在旁边扑来扑去。

罗嘉琛嫌慢，把籽装袋子里，拿着棍一通乱敲，倒出来直接挑就行。

挑完把仁拿去碾碎，再隔水蒸，蒸透以后装入干净得纱布中系紧，用压板使劲压油就出来了。

不过自家得压板压得不透，出油率不高，罗绵绵让她哥扶着压板放块石板在上面，再压桶水，放那等他自己流尽。

张氏跑来看他们榨油，看油真出来高兴得也不管萝卜，要去找大伯娘去山里摘茶树籽。

罗绵绵纳闷：“没听过我们这有茶树籽啊。

张氏心情好也不逗她：“我们这前面山沟就两棵野山茶，平时也没人惦记，要是知道茶树籽能榨油估摸着连根都被挖没了。

张氏说着拿筐往外走，让他俩榨完油把萝卜切了。

两人：……

榨油用石板压，不用看着，两人又去前院洗萝卜，再把萝卜一切四段，每段中间切一刀不切到底压在绳上晾晒。

罗绵绵觉得自己像个辛苦得驴，罗嘉琛洗她切萝卜，等罗嘉琛洗完再换成他切。

罗嘉琛：……

半框茶籽晒干磨粉出的油不多，罗绵绵找个干净油壶倒进去也就装了大半瓶。

等两人干完活瘫在院子晒太阳，张氏还没回来。

罗绵绵明天还想上山，趁着空赶快把二哥留的课业做完。这次留的是背半本《靖安通词》，她猜罗念念没出来肯定在家背呢。

罗绵绵两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背书，罗嘉琛在旁边看剑谱她看他不顺眼，背一会就要过去找他茬，被罗嘉琛按在椅子上把头发揉成鸡窝才老实。

罗绵绵不理他了，只跟罗嘉禾和汤圆玩，还不准罗嘉禾跟他玩。两人给汤圆搭窝让他在太阳下睡觉。

实在没得玩了，罗绵绵只好老老实实的看自己的书等张氏回来，张氏和大伯娘一人整一背篓茶树籽，罗绵绵跟大伯娘说了怎么压油后大伯娘才背着背篓回家。

张氏把茶树籽拿到后院晒起来，罗绵绵缠着她晚上想吃蒸蛋，用新榨的茶油蒸，张氏故意不应她，她顿时来劲，更腻歪的缠着张氏，张氏被她烦的不行才答应。

张氏把茶树籽摊好想起她要吃蒸蛋，去杂物间拿了一把银鱼干出来用温水泡上。

知道自家女儿最喜欢蒸蛋拌饭，晚上又蒸了饭。等银鱼干泡发，张氏拿六个鸡蛋加盐和葱花打散，又兑上温水搅匀，倒在装银鱼干的汤盆里。

张氏揭开正在蒸的饭，把蛋液盆直接放到米饭上继续蒸。剩的青萝卜切成细丝凉拌，又炒了个下饭菜。

菜炒好，银鱼蒸蛋和米饭一起出锅，再滴几滴酱油在蛋上。张氏叫两个娃来端菜，自己在铁勺中倒了半勺茶油，放在炉子上烧到冒烟浇在银鱼蒸蛋上。

茶油银鱼蒸蛋点缀着些许绿意，茶油压榨简单，加热后其实有股味，但蛋羹本身的味道跟他完美的融合，咸鲜味甜，和米饭拌在一起滋味又交融在米饭的饭香中，罗绵绵含泪吃了两大碗。

罗绵绵吃完才想起银鱼特别补钙，跟张氏说多给爹爹吃银鱼会让爹爹骨头长得更好，张氏立刻决定明天继续吃银鱼。

第二天罗绵绵起个大早准备上山，桌上已经摆了银鱼蛋花汤，罗绵绵咂咂嘴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不愿意多想未来几天要吃多少银鱼，吃完饭帮忙收拾完，让罗嘉禾照顾汤圆，自己和哥哥背着背篓往山脚去。

罗念念照旧在路口等她，她身边还有罗大伯。罗成觉得拜师是大事，还是要有长辈在场，他不能走动就拜托大哥跟着去。

两人上前跟大伯打招呼，罗大伯还背了大半篓藕，罗嘉琛过去跟他把背篓换过来才走。

山脚下虎子，罗花花跟她爷爷正在等他们，罗花花特别内向，平时跟人说话都低着头，因为罗花花生下来眉心就带点米粒大小的红痣，大晋乃至前面都还没流行贴花钿。

罗绵绵觉得简直美的没边，省了多少花钿银子。但村里大部分人认为她身上不干净才有红痣长在眉中间。家里人怕她在外面玩被欺负，一直把她拘在家里七岁才准出门。

罗花花的爹按辈分罗绵绵应该叫伯伯，特地提东西去她和罗念念家请求两人多看顾一下罗花花。罗绵绵心想我这在村里已经多少算个人物了，为了维持自己的面子放话出去以后罗花花是她亲姐了。

可惜罗绵绵彼时也只是个小萝卜头，村里人不当着她们面说，背后没少嘀咕。

等到那年庙会，罗绵绵专门去找演观音的人严肃跟她纠正观音娘娘眉间是有红点的，人家不信,罗绵绵眼珠一转编了个我在梦里和观音娘娘如何相遇的小故事。

结果人家一听，你能梦到你更有佛缘，那你来扮吧。

罗绵绵就成了那一场庙会的观音…

前些年的观音扮相还是五花八门，罗绵绵为求凸显那点红，特地让她娘给她重新缝了一身白纱裙。

身着白裙，头披素纱，手持玉净瓶，眉间点朱砂。青涩带着稚嫩以及婴儿肥的罗绵绵，站在高台上用神秘的微笑回以众人，众人欢呼不已，更有眼花老人向她合十字礼，罗绵绵淡定微笑回礼，心中慌的一批。

为了罗花花她坚持稳住，等看到她在人群中嚎啕大哭才觉得这一出没白整。

从那以后罗花花就成她最忠实的跟屁虫，这两年庙会凤山褚头寺负责庙会的庙长还专门来请她去扮观音，现在已经是有三年观音资历的罗绵绵了！

三年观音资历的罗绵绵在跟宋道长商量把她们都收下，宋道长觉得有一个人送终就够了就是不同意，罗绵绵生气的盯着他。

宋道长还没反应过来，罗绵绵突然坐在地上开始嚎起来，宋道长被她吵得脑仁疼，实在受不了，便答应了她。

就这样几人顺利拜师入门，来的人都露出满意的笑容，只有宋道长苦着一张脸。

罗绵绵见状赶忙去哄他道：“我中午给你做好吃的行吗？

宋道长扯扯嘴角，压根不想理她，把他们几个赶去蹲马步。罗大伯和罗爷爷见状都把东西留下，嘱咐罗嘉琛下午带他们回去，便先走了。

几人蹲了一上午马步，走路都东倒西歪，罗念念哭嚎：“我只是想跟你们一起玩，为什么我也要蹲马步啊！

还没哭完道长让她去前面擦供台，她立刻吸溜着去了。

罗嘉琛基础比他们好，还会一些基本功，也被要求先蹲马步，看罗嘉琛毫无怨言的蹲着，宋道长才露出今天第一个满意的微笑。

罗绵绵一边蹲还一边跟道长搭话：“师父，我们门派叫什么？

“门派？什么门派？宋道长疑惑。

“我们都拜师了，是个小团体呢，肯定要有门派啊！罗绵绵想起那些武侠小说，更理直气壮地忽悠。

她又问：“师父您是哪个教的道士？

宋道长沉默，罗绵绵疑惑。

“原来您是个假道士！

宋道长心虚：“大道在我心中，心中有道，自然就是道士！

“行吧…

空气中陷入短暂的寂静，罗绵绵又道：“那我们自成一派！我们自己取个名就行了！

场面似乎更寂静，几人抓耳挠腮的想。

宋道长只想安静躺着晒太阳，刚想站起来偷偷跑，罗绵绵的声音就响起：“师父还是您来吧！

宋道长觉得罗绵绵惯会给她挖坑，更是隐隐觉得自己安静的生活要一去不复还。

“那就叫无垠派吧。

罗绵绵叹道：“道可受兮而不可传，其小无内兮其大无垠。师父您可真会取！

宋道长听她说完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又没好气的说：“我说的是无音！意思让你安静点！

罗绵绵嘿嘿笑：“我觉得无垠更有内涵啦！

宋道长白她：“那你还让我取名！

罗绵绵看他这样赶紧说：“师父，让我哥去把藕洗了吧，中午给你做桂花糯米藕。

宋道长点点头，罗嘉琛立刻去处理藕。

宋道长：还得是大徒弟贴心。

罗嘉琛处理完藕，还把糯米泡上，等他们蹲完马步，米也泡的差不多。罗绵绵把藕一头切掉，几人蹲在门口往藕里填糯米。

填完米把切掉的藕用竹签插回去，罗花花帮她生火，她把藕摆入灶锅兑上凉水，把带来的红糖，冰糖，红枣放入锅中盖上盖子开始炖煮。

糯米藕炖好还要很长时间，罗绵绵带他们去庙前面的晚桂树下采桂花，准备腌点桂花蜜放着。

桂花蜜做好需要放置一段时间，今天是用不上了。等糯米藕煮好收了汁水，罗绵绵把藕切成片摆到碟中，再撒上些许桂花，浇上汁水伪装成桂花糯米藕。

宋道长吃到嘴里才感觉到一点有徒弟的好处，心里也美滋滋的。

美一会儿又听到罗绵绵指挥罗嘉琛和虎子在厨房搭个小灶，几个丫头收拾屋里屋外，让原本山间寂静的小院开始热闹起来，他深深感觉幸福又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