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战陶家坝》

第7章 爱将殒命

128师虽有3万之众，但因为战线拉的很长，落实到几个重要关口，面对一呼隆涌入的日军，却是人数有限。陶家坝作为第一个关口，部署了作战能力很强的767团和763团，但葫芦坝、施家港等地也需要重兵把守，百子桥作为128师核心堡垒，自然需要更多的防守兵力。

在危急时刻增援陶家坝，王劲哉最早的预案是部署在襄河北岸天门县境内的潘尚武旅。然而，想不到的是，在预测到古鼎新近日会有异常举动之前，原本想让潘尚武解决古鼎新后，接替古鼎新管理384旅，便于需要的时候快速调动。可如今，却是潘尚武随古鼎新一起投日。

古鼎新和潘尚武同为旅长，襄北这两个旅合在一起成立了襄北游击司令部，古鼎新为司令，潘尚武则为副司令。

那天，截获王劲哉写给潘尚武的密信后，古鼎新将计就计，邀约潘尚武到古鼎新旅部喝酒。他伪造了一封王劲哉亲笔写给古鼎新的信。信上写道：“古旅长：接令后相机毙潘，潘旅人马由你指挥。切记切记！王劲哉

潘尚武见信大惊失色，不明白王劲哉为何要置自己于死地。

古鼎新说：“王劲哉喜怒无常，不近人情。你不理解他为什么要杀你，那么，你能理解他杀表弟李保蔚，杀恩师刘汉文吗？你不能像理解常人一样去理解王劲哉，他就是个疯子，一个不可理喻的人！

就在潘尚武还在疑惑之际，古鼎新说：“你信不信，我可以马上杀了你去王劲哉那里请功。

听了这话，潘尚武一哆嗦，酒杯险些落在地上。

古鼎新见状连忙说：“我古鼎新可不是无情无义之人，做不出那种残害兄弟的事情。

潘尚武双手抱拳：“多谢古司令相告。接着又说：“潘某愿听古司令吩咐。

古鼎新正等着潘尚武这一句话哩，说道：“眼前只有一条路，跟着日本人干。

潘尚武迟疑了一会，说：“我听哥哥的。

这话一说，古鼎新知道，潘尚武早已被吓得不轻，已经是走投无路了，自己俨然成了潘尚武的依靠。

古鼎新、潘尚武这一幕密谋的场景，是王劲哉怎么也没想到的。就这样，在节骨眼上，128师损失了两个旅的人马。

目前能够随时调动的兵力，只有倪辑五的独立团。这个团一路从里仁口迎战日军，在沔城附近与日军大部队鏖战几个小时，损失严重，完成引日军至陶家坝任务后，正在做短暂休整。

接到命令后，独立团于下午4时来到陶家坝阵地前沿。指挥作战的是独立团副团长陈良弼。说是独立团，其实，作战的人马只有200多人，连一个营的兵力都不到。

王劲哉总是在关键时刻想到陈良弼。

陈良弼是甘肃固原人，早年入陇东讲武堂学习，毕业后曾跟随西北军参加北伐。后因作战勇敢，逐渐成为王劲哉麾下的一员猛将。

他一路跟随王劲哉进河南，直到在沔阳驻扎。几年来，王劲哉一直把最重要的事情交给他，陈良弼不负众望，未曾出现一丝差错。去年底，王劲哉新招了150名新兵，全是沔阳本地人。陈良弼自兼连长，按计划陆续进行操列、行军、射击、格斗、劈刺等训练，虽然没有多少实战经验，但因为熟悉地形，又了解128师的作战风格，士气正旺。加上有老兵带着，这支新老结合的队伍，也许就是日军又一块难啃的骨头。

767团和763团的士兵在东边和南边的阵地上多次打退日军的进攻，但减员较多，有的整连战士全部阵亡。

陈良弼带领独立团从南边的壕沟弓腰绕到陶家坝西南角的壕沟。战士们立即架起机枪，从一侧朝日军猛烈开火。

见西南方向突然出现强大火力，一部分日军迅速朝独立团所在的西南方向移动。

古贺这时已经耐不住性子了，见128师的阵地久攻不下，命令野坂少佐以两个中队的兵力向独立团发起冲锋。

野坂首先让士兵用105毫米榴弹炮急速射击。榴弹炮强大的威力排山倒海一般，呼啸着朝西南角独立团方向倾泻。榴弹炮攻击后，日军紧接着向独立团发起冲锋。

可是，榴弹炮短暂的停顿过后，从西南角发出的一发发迫击炮弹如雨点一样落入日军的冲锋队形中。128师的壕沟，本身就是一个隐蔽的工事，战士们见日军发射榴弹炮，急忙隐蔽在壕沟通向地道的通道中，等榴弹炮发射完后，又钻出来出击。

陈良弼端起轻机枪，用火力压制着日军。战士们奋不顾身，冒着日军强大的火力，朝日军猛射，日军只得急速朝后面退去。

野坂似乎发现了壕沟的奥秘，随后派遣一个小队迂回到独立团的侧后方。然而，独立团的后方是一条较宽的河流，隔着河流，只能看到壕沟上的土块，还是不能进行有效打击。于是，小队人马无功而返。

在远处督战的河野，眼见767团和763团的阵地即将拿下，突然在西北角冒出128师的援军，很是着急。现在，又见到野坂包抄的人马退回来，便不顾危险赶到前沿阵地，用枪指着野坂少佐，暴跳如雷地叫道：“八嘎！两个中队连128师一个营的兵力都攻不下来，再要攻不下来，小心我枪毙了你！

挨了河野一顿训之后，野坂急了，命令士兵携带红筒毒气，重新返回独立团侧后，朝独立团所在的壕沟施放毒气。

陈良弼见日军投放毒气弹，大叫：“快进地道隐蔽起来。

战士们还没来得及钻进暗堡，就已经被毒气熏倒了一片。

壕沟背后有日军在施放毒气弹，前方的日军也正在朝独立团的阵地移动。见独立团躲进暗堡之中，爬上阵地的日军将手榴弹投入暗堡的枪眼中。最外边的新兵连战士见状，连忙将投入暗堡的手榴弹抛到日军面前，“轰地一声，手榴弹将暗堡上方的日军炸飞。接着上来的日军准备再次朝洞口扔手榴弹，新兵们迅速从洞口钻出，与日军开展肉搏战。

这时，野坂已经急红了眼，不顾已经攻到阵地的日军，命令大炮朝壕沟实行猛烈攻击。一时间，壕沟里堆满一米多深的泥土。通往壕沟的暗堡洞口几乎全被填埋，独立团最后的退路也被堵死。

日军两面夹击，独立团打得只剩下几十人，情况十分危险。陈良弼的头部和手臂都受了伤。他知道，弹药快要打光了，独立团已经到了最后时刻。他命令战士们集中手榴弹，随时准备同敌人同归于尽。

几十个日军悄悄从一侧接近独立团。战士们已经上好了刺刀，有的则身背大刀。待日军接近阵地，老兵新兵一齐站起身，大声吼道：“冲啊——一个个冲向日军，用刺刀和大刀展开劈刺。

另一侧的日军见状，连忙快速逼近，接应拼刺刀的日军。

“准备手榴弹！陈良弼高喊一声，拉响了绑在身上的4颗手榴弹，跳到迎上来的日军群中……

独立团全部阵亡。阵地上一片狼藉，到处是日军的尸体，还有128师士兵的尸体。黑黢黢冒着青烟的树木、草堆，四处残留的殷虹血迹，在一抹残阳的映照下，惨不忍睹……128师指挥所里，在电话机旁，王劲哉一动不动，紧闭着双眼。

在王劲哉心中，陈良弼一次也没有失手过，只有这次，独立团的阵地失守了。可是，这次，陈良弼付出的是生命。

与此同时，767团和763团的阵地也失守了！三营营长史耀先召集来整修工事的200多名民夫，也被日军俘获，连夜押往白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