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丽的夜》

第6章 他的字

隔日，乔绮照常上学。

第二节课是数学课，讲解三角形，讲正弦余弦定理，提到了诱导公式，于乔绮而言是是最简单最基础的，她没听课，只是埋头写自己的竞赛题。

她总觉得数学课过得很快，第二节课下课铃很快响了。

第二节课课间是全校跑操时间，由于脚受伤，乔绮这一个礼拜的跑操免了。但其他同学还是不得不被班长吆喝着，慢吞吞下楼，人高马大的体委一拍门，拖拖拉拉的同学立马奔下楼去集队。

乔绮接着写题目，上课的时候解决了五道题空题，还有两个大题有点复杂。

傅邺第二次来乔绮班上，见到乔绮的时候她依旧低着头写作业。

他故意弄出声响，轻咳几声，乔绮循声望过来。

“傅邺。

傅邺觉得乔绮叫他的名字的时候经常有点激动的意味，耸耸肩，自己大概是想多了。抬腿走过去，还是坐在昨天的那个位子上。

“你不是说教我数学吗？拿出手机的样子却不像是要学习。

乔绮呆愣了一会儿，“那个，你带了数学书吗？

傅邺摊手，表示没有。

“哦，没事，我先借给你，我用我同桌的。说着把垫在练习册下面的数学书递给了傅邺，又拿起同桌摊在桌面的数学书。

“那个，傅邺，你们数学老师讲哪了？或者你哪里不会？哪个章节不懂？

傅邺接过乔绮的数学书，随意翻着，“不知道讲哪了，我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他高中入学以来，在课堂上醒着的次数两只手都数得清。

乔绮犯难了，皱着眉思考怎么办，她歪着脑袋在自己叠得老高的书里找着，抽出必修一的数学书，“那我们从头开始吧。

傅邺抬眼，乔绮是很认真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着。

他本来只是过来看下乔绮，毕竟是自己骑车造成的事故，补数学什么的就是个借口。但面对乔绮真诚的笑容，竟也无法直接拒绝。

傅邺随意翻着数学书，忽然一张纸从书里掉落，他看到了上面的几个字——数学联赛报名表？

他俯身捡起，展开，看见报名人那一处并没有填写姓名。

“你的？傅邺问道。

乔绮接过傅邺手中的报名表，回答道：“啊，是的。把报名表小心翼翼地折好。

“你要参加数学竞赛？很厉害啊。乔绮算得上是傅邺第一次接触到的正儿八经的爱读书的人。

听到数学竞赛，乔绮脸色暗淡了，摇摇头说道：“没有，我不厉害的。

傅邺接道：“不厉害还打算教我数学？

乔绮一时之间无言以对，只能支支吾吾道：“我，我.......耳朵瞬间变红。

傅邺见真把人欺负了，改口道：“你不是喜欢数学吗？你妈妈也说你数学好。

乔绮趴到桌子上，胳膊垫在脑袋下，“我觉得自己不是很好，每一门科目都不是很好。声音沉闷。

傅邺抬了抬眉。

“这是每个人都可以参加的吗？

“不是。

“也就是说只有少数人能参加，那这报名表都给你了，就意味着你们老师相信你，要不然怎么不给别人。

“但我就觉得自己不好，是不是有点矫情？乔绮侧着头看着他。

“有点吧。

“噗呲。听到傅邺的话，她突然笑开了。

傅邺莫名其妙，“矫情是个好词？

“我怕考不好，数学是我唯一能拿高分的科目，我怕考差了，我就，我就......乔绮脑子一下子没有什么词汇了。

“怕老师同学还有家长觉得你不再是好学生？

她像是被戳破壳子，瞬间气馁，然后轻轻地点头。

傅邺轻笑，“我从来就不是好学生，我们那群人也没一个好学生，老师恨不得我们一个个退学，还真没你这种顾虑。

乔绮立马反驳道：“你不是。

“不是好学生？他故意作弄她。

“我.......

傅邺打断了她的话，“现在我相信你，所以我的数学要靠你了，这是你给我的报答。

“啊？乔绮立马从桌上竖起来。

“不答应？没信心？

“我会尽力的。声音小得跟只蚊子似的。

“所以......傅邺把乔绮的报名表拿过来，拿起一支笔，写下来“乔绮的名字，乔家大院的乔，户盈罗绮的绮，柳永的《望海潮》是傅邺人生中记忆最深刻的一首词。

等乔绮反应过来的时候，傅邺已经在报名人那一处写上了她的名字。

“你......她看着报名表上自己的名字，傅邺的字意外地很好看，比她写的有劲道。

外面跑操的音乐到了尾声，意味着跑操快结束了。

“这张表相当于契约，你要完成契约，完成了就好，结果我不管。说完，放下笔就站起身来，尔后没等乔绮说些什么，又只留下了淡淡的烟草味就离开了。

“谢谢你，傅邺。乔绮看着傅邺离去的身影。

她见过傅邺狠戾痞气的样子，知道他会清冷得不近人情，也知道他有正义的一面。

但此刻的傅邺，她感受到的是细致又变扭的温柔，这样的傅邺更让她不知所措。

下午乔绮拿着表，同桌林不雨扶着她走到周馥的办公室后就回教室，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了周馥的声音，“进。

推门进去，周馥在批改着试卷，“周老师。

周馥见到是乔绮，脸上露出笑容。

周馥想让她坐下说，乔绮拒绝了，拿出报名表递给周馥。后者打开表看到名字后，很欣慰地笑了，“很好，老师相信你，来，这是历年的联赛真题，你拿去。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竞赛集题，竟是早早准备好的。

乔绮接过集题册，弯腰致谢，“谢谢周老师，非常感谢。

周馥摆摆手，“你能展现出你的能力，不辜负自己的天赋就是对老师的感谢。

乔绮犹疑道：“老师，如果我没考好，你会失望吗？

周馥愣了一会儿，倒是旁边的一个中年老师笑着说道：“哈哈，同学，人生中没失败是很难的，更何况你不一定失败，先埋头干就行了，结果就听天意了。

周馥也失笑，“余老师说的对，咋先铆足劲冲，付出了或多或少有获得，退一万步说，没考好，老师不会失望。考好了，那是自己赢得的，考差了咋们吸取经验教训。这一次考差了能磨灭你平时的成绩吗？不能，你还是老师教过的数学最好的学生之一，比老师以前优秀多了。况且我把这个名额给你，也是因为你从高一开始就做竞赛题了，虽然没有竞赛班那些人有专门训练，但是已经有充分准备，老师相信你。

“大胆冲，高中应该是最有冲劲的时候。

乔绮红着脸，“谢谢两位老师，我会努力的。

“回去上课吧。

“嗯，老师再见。

乔绮走后，周馥又拿出报名表看，上面签名的笔迹她很熟悉，有着故人的痕迹。

“什么？昨天是傅邺？

邱蔓蔓一口水喷了出来。

下午回家跟邱蔓蔓和顾灵说了昨晚的事，两人就赶到乔绮家里，邱蔓蔓听到第一时间是傅邺赶过来，着实震惊。

灵巧躲过喷水的顾灵嫌弃地瞥了眼肇事者，转而对乔绮说道：“哦吼，有情况哦，什么时候和傅邺有联系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乔绮有点心虚，她从没跟任何人坦露过心迹，只说道：“上次摔倒就是和傅邺撞上的，然后就有联系了。

邱蔓蔓一脸惊讶，“上次也是傅邺？你上次都没说。

“啊？我没说是傅邺吗？乔绮不记得了。

“没有！两人异口同声。

“你有木有拍照？

“拍照干嘛？乔绮疑惑。

“你不知道，傅邺经常逃学，又冷淡，很多人都拿不到他照片，群里卖他照片都卖到三位数了。三位数什么概念，大部分住校同学一个礼拜的生活费就两百左右啊。

乔绮秒懂。

“傅邺是不是很难接近？我听他班上的女生说他超冷的，没有人敢接近，但又痞痞的，这是什么，高冷痞子？邱蔓蔓重新倒了一杯水。

“还，还好吧，有一点。

在一边打农药的顾灵，突然提醒道：“蔓蔓，快上晚读了，快走，我老班堵门口的。说着把手机关了，也不顾队友一顿骂。

邱蔓蔓看到已经六点十分了，“乔乔拜拜，好好养伤，还有下次有机会拍一下傅邺啊，咱们赚小钱钱。抓起钥匙跟着顾灵跑下楼。

乔绮轻笑。

拍照啊，想，但她着实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