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光》

第5章 楚顾问没给我带宵夜，不合适

年年顺景酒楼前台。

楚汐狠狠打了个大喷嚏。

容宿急急忙忙递了张纸巾过去，殷勤地表示关心：

“老板您是不是淋到雨着凉了？我把空调温度调高点？

“不用，楚汐耸耸肩，“应该是有人骂我。

容宿把刚拿起的遥控器放下，认真地点着头说：“估计是，每天骂你的人肯定不少，按这频率，您可能会得鼻炎。

楚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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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局审讯室，严默沉着脸往椅子一坐。

对面的孙凤登时打了个哆嗦：

“我、我是孙凤，平日里就是做点身体交易的买卖，维持生活。

“但是今天晚上的事情，楚老板全然不知情，我之前说的只是为了给自己减轻罪名而已。

严默很高，即便是坐下来也比孙凤高出一大节，气场逼人：

“为什么选中了楚老板？

“我们刚好把地点定在年年顺景，她又是老板，说是她安排的合情合理。而且听说她和警察的关系不一般，你们应该也不会太为难她。

孙凤想了想补充道，“她……是最好的替罪羊。

严默冷哼一声：“现在为什么又翻供呢？

“因为张宏死了，死人不能报复，有些话就能说了。

孙凤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铁锈色的口红在这夜半的皮肤状态下显得苍老粗糙。

“张宏吸毒，吸完之后就是个疯子。我要摆脱他。

孙凤说着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严默：

“警官，楚老板真的完全不知情，您、您应该不会为难楚老板吧？

“她完全不知情？

严默嗤笑一声，嘴角勾出的弧度耐人寻味。

骨节分明的手指漫不经心地点着桌面--

他的这位未婚妻，这些年光明磊落地设计别人，最会扮猪吃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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扮猪吃虎的楚汐刚扣完容经理这个月的奖金。

并且让容宿这个十多年里只拿过棍棒和刀具的粗人坐在板凳上，一个字一个字地誊抄“楚老板最善良绝对不会有人骂她。

要抄二十遍。

容宿挠了把头，心不甘情不愿地说：

“在大厅进出的大部分是平民百姓，在二楼和三楼的普通包厢里进出的一般是有点资本的生意人。

容宿一边接受惩罚一边朝自家老板介绍顾客群体：

“而在豪华包厢里进出的无非就两种：真正有钱的资本家，还有就是有人罩着的社会青年。

楚汐半躺在沙发里，盯着头顶奢华的水晶吊灯，听着容宿讲着形形色色的人。

“这些年在这里进出的社会青年虽然有变，但基本就是同一帮人。有些人走路踉跄的，是喝多了。

容宿说着用笔尖指了指一个晃晃悠悠在电梯里找不到电梯的黄毛青年，“比如他。

“还有一部分，来的次数不多，但是每次见他都比上一次瘦上一圈，目光涣散没有焦点的……

容宿指着一个佝偻着腰等电梯的年轻人，继续说，“一般是磕了药的。

楚汐终于从沙发里坐了起来：“所以余圆进到顺风房，一眼就看出来张宏有问题。

“余圆？就是那个刑侦副队长吗？容宿嘀咕着道，“听说他以前是禁毒支队的，看出来不奇怪吧。

“那一般这些常年嗑药的人，嗑药过量致死的可能性大吗？

“嗑疯了的不好说，一般的……

容宿想了想，发现这个超出了自己的知识盲区，只能摊摊手表示不清楚。

可是楚汐已经没再问了，她只是轻轻呢喃了句：“太巧了。

一个消失了五年的人，常年嗑药都没事，怎么就那么刚好的，一出现就被所有人发现，接着就因为吸食过量死在了审讯室里？

偏偏，今天是严默到任的时间。

在耳安，巧合就是圈套。

楚汐紧了紧外套：“怎么觉着我们严队被针对了呢？

“啥？怎么严队就成我们的了？容宿跟着站起身：“哎老板，你又去哪里？

楚汐随手从冰箱里摸了两罐可乐，又顺走了容宿的车钥匙，留了句“去警局就一头栽进了地下车库。

容宿长长舒出一口气，把没写完的反思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像楚汐这种脸上不露出分毫情绪的人，相处起来特别令人害怕。

因为没人知道，她那双波澜不惊的眼里，到底在算计着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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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警局的门卫大叔看见一辆陌生的小轿车出现在门口时用力挥手示意不能进，再细看发现车里的人是楚汐的时候一脸了然：

“楚顾问这次又顺了谁的车呀？

“员工的。

楚汐笑着从车里下来，连着车钥匙和两罐可乐都塞给大叔。

“麻烦您一会儿帮我找个代驾开回年年顺景，费用容经理会结清的。

“小事小事儿，交给我吧。大叔打从心底里喜欢她，嘿嘿笑着嘱咐道，“听说严队长不好相处，要是他哪里惹着你了，别和他一般计较。

楚汐撑着伞在雨里站了会儿：“您认识他？

“好几年前，他本来应该分配到市局的，但是报到之后第二天就没再来了，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不过这行苦，年轻人嘛，也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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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默这位年轻人确实在接受“苦的洗礼，连带着负责记录的杨安安也深受其害。

说是要全部坦白的孙凤并不干脆，像是挤牙膏一样问一句才说一句，这样的人最是令人头疼。

好在楚汐赶到的时候，审讯已经结束了。

本来明天才是报到日的严默提前上岗，熬到眼皮都塌了，要不是先天条件优越，就要跟杨安安一样像个行尸走肉般游荡。

“我先喝口水，歇一下。

严默在茶水间里碰见楚汐，随意聊了几句无关紧要的天气，然后意外摸出了瓶冰冻啤酒。

他低头看了看啤酒，又抬头看向楚汐，很是苦恼。

楚汐清丽的眉眼一弯：“你明天才上班，今晚不算工作，可以喝。

楚汐刚说完，严默抬头就喝完整灌啤酒并且把包装捏扁扔进垃圾桶里。

一罐啤酒下肚，严默总算灵魂归位，好像又能和嫌疑人大战三百回合。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门边的楚汐，视线在她那红润的唇瓣轻扫而过，笑道：

“吃饱了？

“嗯。

“脸上有点血气了，挺好看的。

严默从她身旁走过，又看了眼楚汐空空如也的双手，忽然顿住脚步，认认真真地拿起她的左手食指，举到眼前研究。

楚汐：“？

“不合适啊，严默说着又用另一只手捏起楚汐的右手食指放到眼前，摇了摇头。

楚汐不明所以：“什么不合适？

“我给了你自证清白的机会，楚顾问自己吃饱喝足，全然没打算给我带点宵夜，就这么两手空空回来了？

楚汐咬牙切齿：“要不是你把我抓回来，我需要自证清白么？！

*

办公室里，杨安安特意整理了一份完整的资料放到楚汐面前。

接着他以极快的速度出去抢了杯浓茶，把同事的叫骂声抛在脑后，回来时给了自己一耳光提神醒脑，对着即将六点的时钟汇报进展。

“张宏和孙凤是情人关系，两人从五年前就开始有往来，那个时候起张宏就开始接触违禁药品了。

“据孙凤交代，这一年来张宏药瘾越来越大，越来越狠，经常发疯，吸完就会揍她。

杨安安把几张伤情图片递给楚汐：“但是张宏下手很阴，只打衣服能够遮住的地方，手臂内侧、大腿内侧、后背，孙凤说有时候还会拿针扎她。

“特别是这小半年，张宏精神状态好像出了点问题，总是在……咳，在对她用强的时候，咳，用一些奇奇怪怪的工具。

杨安安清了清嗓子，觉得有点难为情，最终只是在记录本上用铅笔圈了个圈--

签字笔、刀柄、筷子、擀面杖。

楚汐脸上看不出异样，只是淡淡地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继续。

杨安安：“举报顺风房，也就是小混混们吃饭的包间的报警电话是孙凤打的，她就是想利用警察把张宏抓进去，脱离他的控制。对于第一通举报刑警嫖赌的电话，她说跟自己没关系，但是……

杨安安说着偷偷瞥了眼严默，嘟囔道：

“但是严队觉得孙凤应该是有所隐瞒。

办公室里一时没人接话，杨安安过往的办案过程都是直接向楚汐汇报，此时也条件反射向楚汐投去期待的目光：

“汐汐姐，你怎么看？

楚汐不答反问：“严队怎么看？

严默：“应该是用眼睛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