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男友再爱我一次》

第7章 非生死不能阻我。

第二天早上苏客被闹钟叫醒时还挺惊讶，他一般醒得很早，基本不需要闹钟。只是工作期间以防万一，他还是设置了一个八点半，这是第一次被用到。

对于江声知道他的电话号码他一点都不奇怪，郝贝米怎么可能不告诉江声。

他惊讶的是江声的信息内容。最后一条消息来自昨天夜里一点半，江声居然养了一条狗。

那时候的江声出了名的怕狗。

高二要分科高一期末拍班级照片留念，郝贝米拉着他们几个去找照相的师傅，让他替他们单独照一张。

不走寻常路的郝贝米非要在围墙上坐着，本来想想是挺青春回忆的，结果不知哪儿蹦出来一条狗冲着他们吠了两声，直接把江声给吠翻下去了。

据说是因为他小时候被狗咬伤过，洗伤口时把没怎么破的皮给洗痛得“深入人心，从此留下了童年阴影。

因为从围墙上栽了下来，手臂骨折住院打石膏齐活儿，假期里苏客就每天给他打电话问他好点儿没有。出院后有时候江声还哼哼得严重，苏客就让他到楼下小区公园，自己带着他妈熬的骨头汤去看他。

“吃什么补什么，你多喝点。

“你妈妈这么厉害啊，瞧这汤白的。

“快点喝，喝了赶紧长到一米八。

“骨头还没开始好呢，长歪了怎么办。

“那你先把骨头长好吧。

“行，我赶紧正正骨头，早日长到一米八。

“长那么高要干嘛？

“为你遮风挡雨呗。

“那以后我得天天给你端。

苏客看着手机想着以前眼睛有点酸，往上翻了翻，犹豫几下，最终没有拉黑，新建联系人，存了个“养狗的。

洗漱时电话放床上响了他也没听到，等他出来时听见有人在砸门。

苏客皱了皱眉，走过去门一打开，就看见了笑颜如花的江声。

“吕导打电话给你没接，我就替他过来了。

苏客站在门边问:“什么事？

“看手机了吗？

江声本来想说的是天气预报暴雪橙色预警，但苏客显然想到了他刚才的那些信息，于是只能掩饰尴尬地反问:“我看了手机还用得着你上来给我通知吗？

“好吧。江声说，“因为暴雪，前期的外景拍不了了，但室内拍摄的地方还没和其他剧组协调好，所以我们先放假几天，怎么样？高不高兴？

苏客皱着好看的眉头:“为什么要和其他剧组协调？

江声耐心给他解释:“因为我们前期计划都是外景实景，所以和另一个剧组时间本来是不冲突的。现在搭棚等等工作因为天气恶劣阻碍较大，而且这时候拍出来的场景不符合吕导原本的设想，所以我们只能放假了。

“好。苏客听完说了这一个字就准备关门。

“等等等等等……江声撑着门不让关，“我还有话要说呢。

苏客抱着门问:“说什么？

“你还跟我去吃饭吗？江声怕他拒绝连忙说，“我来开车，慢点最多两个小时就能到。

苏客看他一眼:“去，不过我自己开车。说完又准备拉门，但江声拽着门没动，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江声不甘心这一路不能一起，但又找不到理由，想了半天憋了句:“俩人节能减排……

苏客像看傻子似的看着他:“没事了赶紧放手。

江声不让:“再聊会儿。

“聊什么，苏客问，“聊保护地球吗？

明明是调侃的话，苏客却一本正经的样子。江声觉得挺好玩，于是笑着摸摸鼻子说:“也不是不可以哈。

苏客叹口气:“你饲料双胞胎还是新希望的？这些日子把你养得不错。

“哎，江声眼睛都亮了，这确定了，就是跟他调侃着说话呢，虽然挺损的吧，“我觉得我挺聪明的，就是比你吧，还差那么一点儿。

苏客觉得不能再这么聊下去:“懒得和你说，快点撒手我要关门。

“咱俩这样在门口站着吧，确实不像话，万一被拍多尴尬，什么剧组内部不和之类的。江声鸡贼地说，“所以你赶紧让我进去坐会儿呗。

“想得美。苏客嘴上硬却因为江声的话往楼道里看了看。

江声脖子一梗:“那我就不放！

“你烦不烦人！苏客瞪他。

“烦着呢，再说了，我俩条件，你一个都不考虑。江声索性抱着门，“要么让我进去坐会儿，要么你答应坐我车。

苏客就不明白了，俩人为什么非得坐一辆车。他不答应主要是不想让郝贝米他们这些朋友看到，到时候会很尴尬，但江声现在能这么磨人是他没想到的。

“行行行，坐你车，你赶紧起开。

“真的？江声瞪着他，“不许反悔啊。

苏客一撇嘴:“可以，到时候看看你那座位有没有龙椅硌人。

“副驾驶不是一直给你留着呢吗，新鲜宝贵着呢。江声低声嘟囔了一句，复又对苏客说:“那我十分钟后来接你，我们去池朗家吃午饭。

“……苏客无语，“你做的饭吗？这么随便。

江声靠在门框上:“没有啊，我刚来之前打电话了，小米他们等不及要见你了。

真的是十分钟后，江声就准时来敲了门，苏客出来，与刚才那会儿的区别就只是换了出门的衣服。

“不带点东西吗？江声问，“等会儿要回来吗？

“不回来了，聚完直接回家。苏客关上门走在前面。

江声说:“刚敲门两声你没开我以为你先走了。

“不至于。苏客说。

两人沉默着走去停车场，出乎意料，江声开了辆黑色大众。

“意外吗？江声笑笑，“看你表情应该是有点惊讶的。

“是挺意外的，苏客坦言，“不像是你的风格。

江声喜欢的，或者说他现在在公众眼里应该开的，不是这种低调的车。

江声替他拉开门，自己上了驾驶室，发动车子时说:“这是用拍《初恋》时的片酬买的，一直是私底下用。

“怪不得。苏客垂下眼皮遮掩住情绪说。

“嗯，江声已经开出了停车场，“我进这个圈子的第一桶金，用来买了这辆车。

苏客没再说话，江声却继续说:“我平时自己去爬山，去看海，去放风，都用这辆车。

苏客抿着唇还是没说话。

“以往都是我一个人，江声转过脸朝他笑了一下，“你是第二个，要跟它打个招呼吗。

“你刚也没讲，苏客看向窗外，清洁工在清理路上冰渣滓和积雪，他的心里跟路上似的挺乱，“这会儿都坐上了。

毕业那天，江声说:“我们高中完了还不能有个家，但可以先买个车，等着我赚钱，跟着小爷不会委屈你的。

“行，苏客脑袋一歪靠在他背上乐，“未来就靠你了，我就躺在家里等着你养。

江声侧过身来搂住他:“之子于归，宜室宜家，我简直期待死了。

江声比以前更低沉成熟的声音让他回了神:“苏客，我买了车，还养了只你喜欢的狗。

苏客没看他，只还是望着窗外:“我们努力过了不是吗。

是啊，苏客甚至给过他再来一次的机会，可他没能握住。

苏客说得平静，无波无澜却又莫名带着坚决的意味。

江声握着方向盘的手骨节泛了白，但苏客不再说这些:“集中精力开车吧，路况不好。

江声靠边停了车，目光灼灼地转过来看着苏客，其实他的手都在抖:“一次是我蠢，二次是我活该。可就算是这样，苏客，对不起，这一次我还是会该死地缠着你。

“我们没有未来。苏客也转过来盯着他的眼睛，“这次电影拍完后，我也不会再和你有什么交集了。

听着这样的话江声感觉心中密密麻麻似针在扎，他压下好像在翻涌的泪意:“谁知道呢，我最会缠人你知道的。

“你还不明白吗？苏客变得严厉起来，“不要再挣扎了，三年前不可能的事，现在更不可能。

江声重新发动车子，反而挑起嘴角笑了一瞬，不知是自嘲还是不服输。他说:“你知道吗，如果你不回来，就这么再给你唱几年歌，我就准备退了圈去找你，如果找不到，那就捱着一辈子去晃荡。

“但你回来了，我怎么可能放开你。

苏客再没说话，他侧首靠在靠背上，今年的雪下得没完没了。路上情况糟车也就更难开，江声刚好盯着前方，没有一点精神分出来。

快到达郝贝米他们住的小区时，江声推推苏客:“苏客，别睡了，一会儿刚醒就下车怕感冒。

苏客看着熟悉的地方愣了愣，却没说什么。

小区保安似乎认识江声的车，直接让他开进去了。

“如果我爱上别人了呢？江声熄火正准备拔钥匙时突然听见苏客问了一句。

因为许久没说话，苏客说话时嗓子有点晦涩，话很轻，明明是个问句，但语气又似乎在陈述一个事实，江声怕是一个事实。他觉得如同千斤的锤子砸在心口，突然有种闷疼窒息之后又发狠狂跳的感觉。

江声抓着钥匙不敢动作，却还是让钥匙串发出细碎的碰撞声，细细密密在江声紧绷的神经上敲击着:“你会吗？

但他没给苏客回答的机会，他推开车门，冷冽的风也开始切割着神经，他逃也似下车的时候说:“我会抱着我拥有过的你和回忆自己过。

“我悄悄守着你就是。

苏客闭了闭眼，然后跟着下了车。江声咬着牙，走到他面前，带着檀木香的尾调，掖着恐惧和不易察觉的祈求，一字一句地说:“但如果你没有，非生死不能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