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不下堂》

第6章 皇宫

永泰殿，皇后处。

司马若兰前来看望皇后，太子和二皇子司马元辰也在，姐弟三人说说笑笑，皇后脸上的笑容就没下去过。

司马若兰和太子还有二皇子都是皇后所出，太子鼻梁高挺、眼神深邃、唇薄如纸，明黄色的太子服将他衬得严肃异常，他为人谦逊敦厚，在朝堂上多年早就练出了喜怒不形于色。

二皇子就跳脱多了，他长着一双桃花眼，脸庞棱角分明，笑起来嘴角还有酒窝，永远都是一副活力满满的样子。

在司马元辰心中，大姐司马若兰是他发自内心尊敬的人，而太子是他不得不敬重的人。

“皇姐，你听说了吗？司马元辰挤眉弄眼的看着司马若兰：“父皇竟然让卢章卢大人抄写女戒，还将他降了官职，如今不过是个小小的太常寺少卿。

太子皱了皱眉，不着痕迹的抿了下嘴唇。

后宫不得干政，虽说只是讨论一些小事，可在太子看来，这些不应该和皇后还有长公主说。

“元辰，不得妄议朝政，而且，卢大人被父皇罚抄女戒的事不可私下议论，这要是让其他人知道了，你少不了父皇的毒打。司马若兰帮元辰整理着衣服，嗔怒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元辰低下头，他就知道，每次和皇姐分享这些事，她总会批评他，可他也是想让她开心啊！皇姐每天在后宫，都没机会出去看看，这里很无聊的。

皇后宠溺的看着元辰：“你皇姐说的没错，你在这里说话要注意，虽然是在母后这里，万一有人传出去，言官会参你一本的。

元辰看了看宫殿，除了他们母子几个，宫女太监都被叫出去了。

母后和大哥他们不说的话没人知道，怎么总让我小心说话啊！元辰有些不满。

“隔墙有耳。若兰好似知道元辰所想，温柔的看着他：“以后别这么莽撞。

“嗯。

太子冷眼看着二人，元辰鲁莽惯了，只要不影响到他，一切都好说。

“母后，时候不早了，儿臣先行告退。

皇后点点头：“嗯，注意休息，别太累了。

太子以前不是这样，以前的他和若兰、元辰的关系很好，经常一起读书练字，自从那件事后太子变了。

“恭送太子。元辰疏离的向太子行礼。

就连若兰也向太子行君臣之礼。

皇后目送太子离开，心里不是滋味。

“元辰，你今后要好好专注学业，不可再放松了。

“是，母后。

每次见过太子后，皇后总是这种语气，感觉元辰好像就是太子的附属品一样，有品学兼优的太子为鉴元辰就应该和太子一样。

元辰心里对皇后和太子越来越失望，那一板一眼的规矩礼仪就是他无声的反抗。

“母后，您也累了，我和元辰就先回宫了。

皇后温柔的冲若兰点点头：“好，你们路上慢些，不要太着急。

元辰跟着若兰行礼，二人退出了永泰殿。

“是。

走出永泰殿，元辰仰头怔怔的看着这方天空，自嘲的笑了笑。

“皇姐，我有时候在想，我到底是不是母后亲生的，为什么她连一句关心的话都舍不得和我说呢？

若兰看了眼周围，空无一人。

“母后是对你有所期望，不希望你耽于玩乐。这话，若兰自己都不信，可总不能告诉元辰，皇后就是为了让太子在朝堂上有所助力，才盯着他的学业吧！

“皇姐，我只有你了…

元辰不希望若兰也远离自己，他不相信皇家没有亲情，若兰就是他心里的光。

“走吧，皇姐给你做点心吃，就做你最爱吃的桂花糕…

“好。

元辰笑着看向若兰，二人缓缓离开永泰殿，慢慢的，身后的宫女太监也跟了上来。

在宫里能活下来的都是人精，这些人察言观色的本领是一绝，若兰他们早就知道，所以才能放心。

不过，在外边畅所欲言就是奢侈，谁也不知道角落里有没有人藏着。

茂岭山，新鸿书院。

茂岭山和京城相距不过半个时辰，这里风景秀美，远离人群，新鸿书院就在这里的半山腰。

新鸿书院是前朝太傅所创办，书院的学子有平民有皇亲贵胄，不限身份，只注重才学，能在这里读书是一种荣耀。

来这里读书，必须独自一人，不可携带仆人书童，而且每日要劳作才能得到食物，从这里走出来的学子不管才能如何，最起码品性肯定能得到保障。

朝堂上，有不少人都是从这里走出来的，因此，不少百姓和官员都希望能将孩子送到这里读书，不过，这里每三年只招生三十人，而且最后能毕业的不过数十人而已。

后山，竹居。

一位男子推开竹居的房门，走到正在榻上独自下棋的男人面前坐下，询问道：“虚谷，今日怎么不去上课？

郑虚谷名叫郑岩，是当朝太傅郑融之孙，因不喜俗事打扰，考取功名后当官不过三年便辞官归隐，来到新鸿书院当老师。

郑岩披散着头发，穿着白色儒生服，慵懒的靠坐在榻上，手上还捏着一颗白棋。

“今日的课业他们都会，不过是复习罢了，如果我不在他们就懈怠，还不如退出书院。

“你总是这样，小心孟夫子叫你去聊聊。

郑岩翻了个白眼：“你除了用孟夫子威胁我还会什么？

郑岩面前的人叫做蓝非，南疆人，那里的人对字号什么的不太讲究。

蓝非身穿浅绿色长袍，头发用一根玉簪高高束起，要不是他长的还行，站那里就和一个萝卜一样。

蓝非揶揄的看着郑岩：“听说赵寒衣的未婚夫回来了，年底他们就会成婚。

卢章闹出来的事人尽皆知，蓝非爱凑热闹，早就将细枝末节打听的清清楚楚。

罚男人抄写女戒，这还是蓝非头一次听说，皇帝这招真够损的，不过，蓝非喜欢。

“是嘛！郑岩顿了一下，侧躺在榻上：“那我可要准备一份贺礼给她了！

“希望你的贺礼能合她的心意。

蓝非捏了颗棋子在手中把玩，眼中的精光一闪而过，卢风，有意思！

“听说你的老师给你来信，难得一见啊！蓝非将棋子扔到棋盘上，打乱了上边的棋子：“是有什么事吗？

郑岩闭着眼睛，嘴角上扬：“老头子说他的关门弟子，也就是我的小师弟来了，让我好好照顾他，要是他受委屈了，老头子一定回京收拾我。

虽然郑岩嘴上总是老头子的叫，可心里对他那位老师十分尊敬，就是家中的父母都比不上老师在他心里的地位。

“关门弟子？蓝非挑了挑眉：“看来你这位师弟一定独具一格，不然也不会让他破例。

“是啊！

茂岭山脚，一片红枫盛开，比起城外那处的红枫更加壮观。

“少爷，您不是说要拜访一位长辈吗？怎么还在山脚下画画，要是晚了不就失礼了吗？

“现在时间还早，等我画完，咱们走上山刚好赶上午饭，不就可以蹭顿饭吗？

“呃……

这对主仆正是卢风和香芝，卢风本想来拜访一位长辈，可看到山下的美景就走不动了，停在这里画了起来。

因为没有桌椅，卢风就随便找了块平坦的石头，在上边作画。

香芝无奈的等在旁边，而楚然则背着准备好的礼物缓缓上山。

卢风画完最后一笔，开心的将笔递给香芝：“好了！

香芝熟练的清洗着笔，收拾着其他东西，至于石头上的画，要等一会儿才能收起来。

突然，一阵风吹来，枫叶随风飞舞，站在林中的卢风仰着头看着这美景，整个人感觉非常放松。

负手赏景的书生和忙碌的小丫鬟，在枫林中俨然一副美景，这一幕刚好被其他人看在眼里。

“少爷，画干了！

卢风心情不错，冲着香芝点点头：“那就收起来，咱们出发。

“是。

香芝将画轻轻的卷起来放在画桶里，背在身上，和卢风慢慢上山。

楚然已经到了地方，在他面前的是被篱笆围起来的小院，院中种着不知名的花草，还有一个小小的亭子，里边放着冒着热气的茶水。

“请问，主人在家吗？

楚然大声询问着，过了一会儿，一个穿着灰色粗布衣服的童子走了出来，瞪着大眼睛看着楚然。

“你找我家主人有何事？

“在下是奉我家少爷卢风之命前来，这是少爷给孟先生的东西，麻烦代为转达。

童子想了想，抬起头看着楚然：“我家主人从不收礼，你还是回去吧！

楚然摇摇头，坚持的看着童子：“请你转交给孟先生，他见了自会收下，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在这里等着，你家主人不收我再带回去即可。

童子歪着脑袋转了转眼睛：“那…好吧！

楚然将东西交给童子后，就在门口等着。

童子捧着东西进了房间，房间里，一个蓄着长须的男子正要往出走，男子四十岁左右，穿着墨色长袍，头发用竹簪束起，手中拿着一把折扇，端的是风流倜傥，儒雅随和。

男子面无表情，不悦的说道：“不是说了不收任何人的礼吗？你怎么把这些拿进来了？

童子委屈的说道：“那人说，只要您见了就知道是谁送的东西了，所以……

童子泫然若泣的样子，让男子有些尴尬，他只是问问而已，怎么还哭了？这要是传出去，不得让别人笑话他欺负小孩子？

“行了，打开我看看！

“好。

等到包袱打开后，里边放着一本书，写着《蜀中志》三字，书底下还放着一张白纸，摸起来比市面上流行的纸张还要好上几分。

“那人在哪里？男人急切的拉着童子的胳膊。

“就在门口等着。

不等童子反应，男子就走出了房间来到楚然面前。

“孟先生好！

孟先生皱着眉头看着楚然，楚然穿着一身灰色短打，手中还拿着一柄长剑，怎么看也不像他想的那个人。

“你不是卢风？

“少爷看到山下美景，忍不住停下了脚步，正在山脚下作画，过一会儿就能上来了，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孟先生点点头：“早就听闻他的小弟子擅长书画，今日正好一见！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卢风和香芝已经出现在了楚然不远处，孟先生刚好能看到他们。

看到孟先生看向他们，卢风赶紧加快了脚步，一盏茶功夫就到了孟先生面前。

刚刚还急不可耐的孟先生，这会儿倒是端起了世外高人的样子，淡笑着看着卢风。

“拜见先生，卢风因作画耽搁了时间，还望见谅！

卢风恭敬的冲孟先生行礼。

“起来吧，果真长的风流倜傥，难怪那人会收下你，随我进来吧！

“是。

孟先生将卢风他们带到凉亭，他和卢风相对而坐，香芝将画桶交给了卢风，就和楚然静静的站在卢风身后。

童子为二人倒了两杯茶水，随后就站在孟先生身后。

“不知晚辈送的东西，先生还满意吗？

不是卢风自得，这纸当初他的老师看了都失了仪态，更何况是孟先生呢，他这是故意炫耀。

孟先生抚摸着胡须，笑眯眯的看着卢风：“不错，很不错，早就听你的老师提起过，没想到看过之后，老夫还是有些惊讶。

“先生喜欢就好，这纸您尽管用，没了就告诉晚辈，晚辈来准备。

用，赶紧用，拿人手短，以后有了事求上门来我也好开口。

卢风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会送东西的，回到这里，不得给自己找几个靠山啊！

孟先生满意的点点头：“你说你因作画耽误了时间，不知我能否看一下你的画作？

“当然，能得先生指点一二，晚辈求之不得。

卢风不是吹牛，就他的画技，他的老师都自愧不如，面前这人肯定更惊讶。

卢风打开画桶，小童和香芝他们早就将茶水端走，他缓缓的将画放在桌子上，眼中带笑，等着面前之人的表现。

“嚯！栩栩如生啊，没想到，没想到……孟先生围着画转了一圈，那样子就和当初卢风的老师一样。

“你这颜色是哪里来的，还有为什么………

卢风赶紧一一解答，直到孟先生满意为止。

说实在的，卢风的画技并不算什么，主要是得益于他对色彩的运用，以画技来说，面前这位孟先生绝对不遑多让，等他明白其中诀窍后，也就不会如此感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