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误》

第4章 顾氏表哥

“师姐，你怎么回来啦？梵空呢？梵镜见回来的人只有梵音一人，顺便问了一句。

梵音笑着绕开这个话题：“许是还在看书，你们先用饭，不用等他。

剩下的人便用着斋饭，无人再提及梵空。

用过午饭，梵音与其余的师姐妹往雅院方向走，准备小憩一会儿。

其余的师姐妹都不顺道，留下来的只有梵音和另一个女子。

“娘子，你为何要说梵空还在看书，她明明与沈家小娘子在一处。说话的也是一个带发修行的女子，年岁与梵音一样大。

梵音眉目微皱，轻声呵斥道：“这里是普陀寺，没有所谓的娘子，只是带发修行的梵音。

“夏禾知错了。

“罢了，罢了，你来普陀寺的时间本就不长，或许是我错了，这些年让你跟着我受苦。梵音眉间带着哀愁，清秀的脸上有几分生动之色。

“娘子这样说是折煞夏禾了，若是没有老爷夫人相救，夏禾如今早已生死不明，沦落泥土了。

“夏禾，往事随风，不必再提，如今能在普陀寺安稳一世，便是我最好的归宿。梵音脸上有看淡世事的淡然。

★

沈婳同谢知宴用完斋饭，在普陀寺略坐了一小会，便分开了。

谢知宴邀沈婳下次一道出游，沈婳答应了，没有拒绝。

这让池婉很意外，本以为这次见面后，无论如何，用尽何种方法，沈婳都会拒绝。

她家娘子喜谢小郎君样貌这事不假，但比起梵空小师傅来，便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可以说，谢小郎君若是天上的点点繁星，梵空小师傅便是浩瀚无垠的苍穹之月。

不曾想今日，娘子却像开了窍似的，愿意与谢小郎君来往。

有来往，才会发生感情。

有感情，才会放弃梵空小师傅。

只是，往日雷都打不动的娘子，今日所为实在过于反常，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除了与谢小郎君在一起的时间，用午膳前的那段时间，娘子好像是去了竹林。

池婉心中正想着这事，只听得前面一阵惊呼，她连忙往前望去。

只见她家小娘子被路上的石子绊了一脚，摔在了地上，脸上全是痛苦之色。

“娘子？池婉掀开沈婳的裤脚，入目的便是满目惊心的创伤，肉眼可见的淤血与淤青，忍不住惊呼出声。

“池婉，今日之事，不要对任何人讲起，也不要说我被石子绊倒之事。知道吗？见沈婳一板一眼地安排着，脸上神色认真。

池婉虽然不懂沈婳的用意，还是很认真地点了点头，“知道了！若是老爷夫人问起，奴婢该……如何回答？

“爹爹这些日子繁忙，回府的时候不多，至于娘那边，你帮我应付一下。

这边沈婳受伤之事无人知晓，另一处，梵音做完晚上的功课后，便找了个时间去了梵空屋子。

“今日沈小娘子找你何事？

梵空面上没有显露分毫，梵音眼尖，还是瞧见了梵空眉心处微皱。

“师姐，该唤沈施主！梵空颇为无奈的纠正道。

梵音点了点头，颇有些无奈的应了几声，“知道啦，知道啦。丝毫没有了平日里的稳重，“不过，沈小娘子到底还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喜欢上你这皮囊倒也人之常情，到底是个小娘子，你对人家就不能温柔一点吗？还像小时候一样，对人都那么冷冰冰的。

梵空呆愣片刻，脑海中回想起红衣女孩天真无邪的笑颜，言笑晏晏地将佛珠赠与他时的满心欢喜。

梵音见梵空楞住，身形微微前倾，凑到他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吓得梵空立马回过神来，念了好几声阿弥陀佛方才止住。

他重新睁开双眼，“师姐，出家人不可妄动贪念，欲念！

梵音耸耸肩，不在回答，起身出了屋子。

听说沈家小娘子从寺庙里回来，便染疾了，听说还很严重。

本来是件小得不能再小的风寒，奈何沈婳腿上有伤，导致抵抗力下降，这次风寒来势汹汹，沈婳在床上足足躺了半个月也不见好。

沈母知道她摔伤，还隐瞒不报后，狠狠地教训了一顿沈婳，遂才命人请来太医，好生医治。

这次感染风寒，沈母嫌沈婳性子太跳脱，索性禁了她的足，让她半年不准出府。

不能出府，自然无聊，不过倒也不是那么无聊。谁让她爹爹子女众多，三天两头就会来一个庶女庶兄前来探病。

姐姐，哥哥，每人陪着她说说话，解解闷，倒也还好。

可是，这个乐趣很快便被沈母扼杀，沈母哪里喜欢见到那些庶子女们，大手一摆，所有人都不能来探病，沈婳需要静养。

所有人中，自然不包括身为沈母嫡亲侄子的顾景暄。

彼时，顾景暄正代表着某人，传达着关心。

“婳婳，谢小郎君让你好生照顾自己，听说你染疾，他很担心你。

沈婳点了点头，没有听到心中那人的反应，颇有些兴致不高。

“知道了，你替我多谢谢小郎君吧，顺道告诉他，我不能赴约了。

话说出口，沈婳恨不得咬自己的舌头，自己在这里多什么嘴。

她与谢知宴之间明明没什么，若是被顾景暄一说，她爹娘定会以为她对谢知宴有意。

到时候……

沈婳就算没有看他，也能猜到顾景暄脸上饱含深意的笑。

“哦？顾景暄略带惊讶的声音响起，“你与谢小郎君还曾有约吗？

不用猜，也知道顾景暄要调侃自己，索性不解释，坦然应下：“不错，不过是朋友之间的正常来往罢了，正好那人对我无意，我也好另觅良人，将注意力从那人身上移开。

顾景暄的神色由最开始的欣慰到眉头紧锁，知道沈婳说完话，他抱拳望着这个三句不离那人的表妹，语气郑重：“祎娴，谢小郎君是个不错的少年郎，若是你真的有心与他发展下去，便好好的待人家，若啊你对他真的无意，便不要吊着人家，更不要利用人家，把你的爱而不得，转移到他身上去。

闻言，沈婳身子一震，“我没有！

可是，这解释如此的苍白无力，她的确想过利用谢知宴，想将对梵空的痴念，转移到谢知宴身上，可是表哥说的对，谢世知宴是个不错的人，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人。

她不该这样利用人家的。

顾景暄眼睁睁瞧着这个最疼爱的表妹，红着眼睛为自己辩解，眼眶红了一圈的模样，到底心有不忍，活生生将剩下的话咽了下去。

祎娴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心性如何，他最清楚不过了。

善良，单纯。

平日里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的女孩，怎么可能去利用别人。

到底只是一个尚未及笄的女孩，一时间被美好的皮囊迷住也是有的。

他缓了缓语调，摸着沈婳的头，温和地哄道：“表哥知道，祎娴不是这样的人，方才是表哥说话太重了，祎娴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话音刚落，便传来沈母的声音，什么不要放心，你们两兄妹今日是怎么了？是不是婳婳淘气，你表哥帮娘管教你了？！

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性子沈母最清楚不过，沈母进屋后，见沈婳抹眼泪，顾景暄脸上满是自责，瞬间明白两人发生了何事。

顾景暄站起身来向沈母问安，脸上带有愧色：“求姑姑责罚，祎娴并未有错，这次是侄儿的不是，冤枉了祎娴。

都说侄子与姑姑是最亲的，比亲生女儿还亲，沈母哪里舍得真怪自己的嫡亲侄子，遂恨铁不成钢地数落着自己的女儿：“我这女儿，整天里没个正形，若是有景暄你一半的稳重，我也就不用愁了。

顾景暄笑道：“哪里，哪里，表妹天真烂漫，单纯善良，在我眼中是世间最可爱的女孩子，姑姑到底对表妹要求太高了。

哪有父母不喜欢听人夸奖自己的孩子的，沈母听到这话，笑容更甚，对顾景暄更是满意的不得了，她又重新望了望顾景暄，瞧瞧，这模样，这气度，哪一样都是她心目中标准女婿的要求。

和她的婳婳站在一起，更是郎才女貌，金童玉女登对极了。

只是可惜，两个孩子并无此意。

“景暄，若是得空，你就替姑姑多留意着，看看哪家郎君适合我家婳婳，家世什么的倒是次要的，首先要人品好，对婳婳好。沈母忍不住多嘱咐了一句。

看他们聊着聊着就聊到自己的婚事上，沈婳有些无语，忍不住制止：“娘！你都说了，不看家世，要看人品，还要对女儿好，倒不如让女儿自己选择一个喜欢的，还不需要麻烦表哥。

沈母对自由婚事，并不反对，但她不相信的是女儿的眼光，没有理会沈婳的话，对顾景暄继续嘱咐道：“听你姑父说起，谢家小郎君倒是不错，只是我怕他性子太过跳脱，与婳婳相处久了，容易产生矛盾，倒不如找个沉稳的郎君。

顾景暄自然知道沈母的担忧之处，也明白沈母这么着急替沈婳寻找如意郎君的原因。

表妹再过一两年，便要及笄，那时候来提亲的人定然很多，挑选的余地虽大，难免混杂着别有用心之人，妄想着迎娶名门望族沈氏的嫡小娘子，从此平步青云的人。

二来，姑父虽然疼爱婳婳，在婳婳的亲事上到底带着些政治色彩，在姑父眼中，没有什么比两情相悦，外加强强联手来的舒心，在他眼中，谢家小郎君是表妹未来婚事的最好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