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冉冉陆屿霆》

沈冉冉陆屿霆第12章

陆屿霆屏住呼吸，转身望去，可只一瞬，他眼中的光芒再次陨灭。
几尺外站着一个身着杏色衣裙的姑娘，她年纪看来不过十五六，因浑身湿透而显得分外狼狈，但从纤弱的身姿和俊俏的眉眼也能看出，她是个小姐。
陆屿霆细看了她几眼，才认出她正是来时险些被马车撞倒的姑娘。
他恢复一如既往地冷漠：“姑娘认错人了。
说完，陆屿霆便要上马车。
沈冉冉眼底掠过丝慌乱：“哥哥，我，我是姝宁啊……只这一句，便像刺中了陆屿霆的痛处。
他沉下脸，凛冽的眼神扫向沈冉冉：“你说什么？
沈冉冉看着陆屿霆，喉间紧涩地开不了口。
一路上，她想了很多重逢的话，可到现在却一句都想不起来。
只是看到平安无事的陆屿霆，她不安的心也逐渐平静。
沈冉冉两眼酸涩，生生忍住想要解释的冲动，轻轻摇了摇头。
罢了，如今已经见了他，还有何放不下。
陆屿霆凝着面前红着眼的姑娘，心竟有些莫名的沉闷。
他眉头紧拧：“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我……沈冉冉脸色苍白，只觉脑袋的昏沉感越来越重。
她踉跄几步，突然晕倒在地。
视线模糊间，沈冉冉看见陆屿霆面露急色地朝自己而来。
============戌时过半，将军府灯火通明。
床上的沈冉冉悠悠转醒，她坐起身，揉了揉胀痛的头。
她环顾四周，好一会儿才认出这是将军府的西苑客房。
“吱嘎一声，门被推开。
一个丫鬟端着药走进来，见沈冉冉醒了，稚气未脱的脸上浮起抹轻蔑。
她将药直接塞到沈冉冉手里：“将军吩咐，若是姑娘醒了，喝完药后去前厅见他。
沈冉冉愣住，原本平静的心又起了波澜。
她将苦药一饮而尽后，在丫鬟的带领下往前厅而去。
借着廊上烛火，沈冉冉端量被修缮过的府邸。
一切都还如旧，只是比她还在时更加安静了……前厅。
陆屿霆站在厅内，轻抚着手中沈冉冉的剑，不觉想起太师府外那个自称沈冉冉的女子。
明明是两张毫不相同的脸，为何眼神却有着让他说不清的熟悉感。
身后传来脚步声，陆屿霆在敛去思绪放下剑。
“将军，人带来了。
丫鬟行了礼后便告退。
偌大的前厅，只剩沈冉冉和陆屿霆两人。
“你是谁？
低沉的嗓音骤然响起，让沈冉冉心底泛起涟漪。
她看着面前挺拔的背影：“沈冉冉。
陆屿霆转过身，如刀剑般锋利的目光刺向沈冉冉：“你可知‘沈冉冉’是什么人？
沈冉冉神色微滞。
沈冉冉是他的妹妹，也只是能是他的妹妹……陆屿霆踱着步，冷毅的侧脸在烛光中更添几分威严：“这些年来，冒充姝宁亲戚的人不少，但自称是姝宁的人，你是第一个。
沈冉冉欲言又止。
前世今生这种事听起来太过荒诞，她不知道该怎么跟沈冉冉解释。
半晌，在陆屿霆探究的目光下，沈冉冉缓缓开口：“我叫沈冉冉，是苏州城南晏员外的女儿。
闻言，陆屿霆怔住。
沈冉冉望着他，轻声道：“我梦见沈冉冉将军，她说她一直都很挂念你和晏老将军，她还说她很自责，没能好好跟你道别。
“荒谬！
陆屿霆目露愠色，俨然将她的话当成了无稽之谈。
沈冉冉望向桌上的剑，继续说：“那把剑是晏老将军送给她的，姝宁将军带着它出征建州，在坚守数月后，倭寇军首领上野平趁夜用火炮偷袭，她带领剩余将士拼死守城，最终战死……一字一句，犹如烈火灼烧着陆屿霆的心。
他凝着眼前的女子，恍惚间，那张脸陡然变成了沈冉冉。
陆屿霆无法控制双腿，朝沈冉冉走近：“姝宁？
他抬起颤抖的手，带着丝胆怯，小心触碰着那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脸庞。
脸颊传来的摩挲感让沈冉冉眼眶一热，险些落泪。
纵然她选择放下，可那浓烈的不舍让她难以自拔。
她好想告诉陆屿霆，她就是曾经的沈冉冉，那个爱他至深的“妹妹。
“哥哥……沈冉冉哑声唤了句。
这一声像是唤回了陆屿霆的意识，他愣了瞬后立刻收回手：“时候不早了，你先在府里休息一晚，明日再说。
话落，候在厅外的丫鬟走了进来。
陆屿霆背过身：“带她下去。
沈冉冉眼神复杂，但最后还是跟着丫鬟回了西苑。
待脚步声远去，陆屿霆才开口：“来人。
一个侍卫应声而入：“将军有何吩咐？
陆屿霆眉目微拧：“你速派人去苏州，查一个叫沈冉冉的员外女儿。
“是。
侍卫拱了拱手，转身退下。
陆屿霆垂眸看着还残留女子余温的掌心，慢慢握紧。
============一夜未眠。
天刚亮，沈冉冉便收拾包袱准备去祭拜晏老将军后便回苏州。
丫鬟云荷端着早膳，门也不敲地走进来：“姑娘请用早膳。
虽是敬语，可言语间毫无恭敬可言。
沈冉冉扫了眼她手里方盘上的饭菜，清水般的粥，发黄的小菜，怎么看都像被人剩下的残羹冷炙。
她本就没什么胃口，也没有计较：“多谢，但我还不饿。
云荷将早膳放在桌上，鄙夷的模样扫量着沈冉冉：“不是奴婢多嘴，这些年想入将军府的女子多不胜数，像姑娘这种小门小户是入不了将军的眼的，姑娘也没必要……话还没说完，沈冉冉便背起包袱看向她：“我出身的确不高，但家里的下人没一个像你这般爱嚼舌根。
这话犹如一记耳光打在云荷脸上：“你！
她想反驳，却被沈冉冉不合年龄般的凌冽气势压的不敢开口。
沈冉冉也懒得同云荷计较，背着包袱就往外走，不想竟见陆屿霆站在门外。
陆屿霆面色微沉：“你要去哪儿？
沈冉冉捏着袖口的手紧了紧：“姝宁将军托梦给我，让我替她来看将军的事已完成，不过此次进京没来得及跟爹娘说，而且我留在府上多有不便，所以准备请辞。
听了这话，陆屿霆眉宇间闪过抹微不可察的不悦。
看着沈冉冉病容未褪的脸，他冷硬的嗓音温和了些许：“待你病好之后，我会让人送你回去，这几日在这儿安心住下。
许是怕她多想，陆屿霆不自然地补充了句：“你既和姝宁同名同姓，又能梦见她，许是有缘，放心，我不会为难你。
说完，他睨了眼满脸仓皇的云荷：“若下人有不敬之意，你可告知我。
沈冉冉没想到陆屿霆会留下自己，等回过神，陆屿霆已经离开。
云荷也把早膳端了下去。
沈冉冉缓缓坐下，心不在焉看着陆屿霆离去的方向。
每每看到他，她的不舍好像更重了……让沈冉冉没想到的是，她这一住就是七日。
陆屿霆偶尔来看看她，告知她苏州的父母已经知道她在这儿，让她不必忧心。
沈冉冉坐在房门外，看着院里枝叶繁茂的桂树出了神。
陆屿霆不仅留她在这儿，连她出门都要派人跟着，似是将她当做半个犯人一般。
“姑娘，茶来了。
云荷端着茶走来。
自被陆屿霆警告过后，她对沈冉冉也不敢再轻慢。
沈冉冉看到云荷，忽然想起这些日子在府里，除了丫鬟，她着实没见着陆屿霆的妻妾。
“云荷，将军不曾娶妻吗？
沈冉冉问道。
云荷想了想：“我不清楚，自打我进府当差，府里就将军一个主子。
沈冉冉脸上掠过丝不解。
皇上不是已经下旨让林婉蓉和陆屿霆成婚吗？
不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云荷又道：“不过我听总管说，当年将军愿用所有军功求皇上准许他不娶妻，真不知道为了什么。
闻言，沈冉冉心不觉一沉。
不娶妻？
难道陆屿霆不愿娶林婉蓉？
这时，负责清扫西苑的小丫鬟芳儿气喘吁吁跑了进来：“晏姑娘，云荷姐姐，太，太师给将军送美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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