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知白江初国》

第4章

这些年，闻知白几次忘记自己重生过，只有偶尔梦见前世的种种，才惊觉自己已经换了另一种人生。
上辈子现在的自己，或许正在凌乱的家里喝的烂醉如泥……
察觉到闻知白的抗拒，江初国慢慢攥紧手，冷峻的脸如弦绷紧。
不等他再找由头开口，闻知白已经下逐客令：“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请回吧首长。
江初国脸色微变，半晌后才僵硬地吐出句：“早点休息。
说完，转身离开。
‘砰’的一声轻响，门被关上，宿舍又恢复一片沉寂。
闻知白看着紧闭的门，眼眶突然有些发酸。
打从成为特种兵后，无论受多重的伤，伤有多痛，她都没再掉过眼泪。
可这一次，她竟然有些想哭……
闻知白仰头合眼深吸口气，缓解不该有的低落后，再睁眼时，又恢复清冷的模样。
无论如何，她活着的目的，已经不再是江初国。
次日。9
训练场，报名参加训练的两百三十六名战士整齐站立。
闻知白和姜延看着手中的战士信息表，其他六个雪狼突击队的队友们面无表情看着这两百多名‘菜鸟’。
放下手里的战士信息表，姜延面对战士们，气沉丹田开口：“从今天开始，你们将进入为期七天的无休止训练，这七天你们不会得到任何休息时间，更不会有力气去想训练以外的事！如果有想退出的，现在就可以喊报告退出！
话音刚落，一句声若洪钟的‘报告’响起。
姜延望去，只见一个战士满眼不满地看着背手站立的闻知白，奋力嘶喊：“我们到这儿来是要成为特种兵，不是来被女人训的！
这话直接将闻知白推至风口浪尖。
她能感受到眼前两百多人至少有一百道视线包含着质疑和看不起。
不远处的营房外，江初国看着这一幕，脸色阴沉。
刚想过去，却在踏出一步时被身边的唐司令拦住：“江司令，战士们之间的事交给苍鹰和蝴蝶解决吧。
听到‘苍鹰和蝴蝶’，江初国表情更加难看，紧握的拳头也‘咔咔’作响。
另一边，闻知白踱步到那名战士面前，义正词严：“请你正确使用‘女人’这一个词。
“报告！我说的不对吗，你不就是女人吗？我们每个人都打算用命争取属于特种兵的荣耀，但你们不能用一个女人来羞辱我们！
对方声音大到嘶哑，仿佛倾注了他所有的不悦。
闻知白目光流转，打量着眼前高自己一个头的小战士。
见此，雪狼突击队的其他队员互视一眼，默默替那不自量力的‘菜鸟’叹息。
下一秒，闻知白眼底一凛，一脚将面前的人踢出三四米。
还没等他站起来，她一个跨步上前抓住他的衣领，翻身又给人来个过肩摔。
战士咬牙忍痛准备反抗，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已经横在了喉咙。
闻知白看着他，语气冷冽：“如果这是战场，你已经死了。
泛着寒光的眼眸让在场所有人都不觉一滞。
他们似乎都忘了，眼前的女人不仅仅是一个女人，而是真正经过浴血奋战的特种兵。
闻知白起身收好匕首，朝姜延看去。
姜延点点头，拿起桌上的扩音喇叭：“欢迎下地狱！
话音刚落，周围骤然响起‘轰’的爆炸声！
两百多人顿时慌了阵脚，只能抱头卧倒。
闻知白从容地走到姜延身旁，接过他手中的喇叭，指着远处的山头：“拿上你们的东西，极限越野，快！
伴着此起彼伏的爆炸，众人浩浩荡荡朝山上跑去。
她转头看向队友：“佩刀，你带着兄弟们去看着，有坚持不下去的就带走。
“是！
看着队友们都走了，姜延才开口：“江司令……好像一直在看你。
作为特种兵，洞察力本就比一般人敏锐，何况江初国的视线又那样明目张胆。
闻知白下意识朝营房看去。
只见江初国站在屋檐下，一身作训服挺拔而俊朗，丝毫看不出他已经三十六岁了。
看她不说话，姜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蝴蝶，你跟他到底什么关系？
第一次，他这样追问闻知白。
闻知白抿抿唇，移开了视线，踌躇了半晌才开口：“我说过我在做文艺兵的时候结过婚……
闻言，姜延愣住：“你不会是想说……你前夫就是江司令吧？
闻知白点点头：“之前不说是不想添不必要的麻烦，但我也知道瞒不住你。9
姜延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知道闻知白结过婚，却没想对方竟然是江初国。
难怪在唐司令办公室，他看到闻知白时会有那种不可置信的表情。
见姜延紧起眉，闻知白以为他生气了，有些尴尬地解释：“我不是故意瞒你的，只是……
话还没说完，姜延双手轻轻捏住她的双肩，语气柔和：“我能理解，我也相信你能处理的好，放心吧。
听了这话，闻知白心生感动。
姜延总是能给她无条件的信任和支持，就像太阳温暖着她。
“谢谢……
“我是你未婚夫，谢什么。
姜延屈指敲了敲她的额头，俊脸上浮起抹温柔的笑。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江初国神色如冰，恨不得上前把闻知白拉到面前，质问她到底怎么想的。
可理智一再告诉他，自己是军人，是司令，于情于理都不可以。
隐忍的妒意像无数根刺，深深扎在心里，又痛又痒……
天渐渐黑了。
第一天的极限越野就让二十七人退出，跑回训练场的战士们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被赶下了泥潭做俯卧撑。
“快！别磨磨蹭蹭的！
“你们这样的速度还参加什么训练，赶紧退出吧，退出不丢人，回到你们的原部队，你们还是优秀标兵！
听着队友们的刺激话语，闻知白也见怪不怪。
当初她参加训练时也是被这样刺激过来的，只要心足够坚定，这些言语打击根本算不上什么。
她看向身边的姜延：“我回去拿训练资料，马上回来。
姜延点点头。
离开训练场，闻知白一路朝宿舍去。
可刚走过岔路口，她突然停住脚站在灯下，也没有回头：“首长什么时候学会跟踪人了？
话落，江初国从暗处走了出来，凝着那背影：“我们能谈谈吗？
顿了顿，又补充了句：“私事。
闻知白这才转过身，语气淡淡：“首长抱歉，我拒绝。
江初国霎时愣住，俨然没想到闻知白拒绝的这么干脆。
看着她依旧明艳的脸，他试图找到她五年前，甚至更早以前对自己的依恋和深情。
可她就像竖起了一堵无形的墙，让他难以看透。
江初国一步步靠近，压迫感如山倾倒：“如果我以司令的首长命令你呢？
即便不愿让两人有上下级的距离感，但这似乎已经成了唯一能让她接受的理由。
闻知白脸色微变，挺直身子敬了个礼：“首长的命令，我当然要执行。
不知道为什么，一团无明业火烧上了江初国的心。
她对姜延笑，对姜延温和，对姜延没有上下级的恭敬，偏偏对曾经是丈夫的自己，疏离冷漠。
他深吸口气，压抑的声音有些发哑：“我在蒙北军区找了你五年。
闻知白微垂双眸，没有应答，又听他说：“当年你一声不响的走，现在又一声不响的带个未婚夫出现，从头到尾，你就一句解释都不肯给我？
闻言，她脸上骤然扶起丝怒意，面对男人鹰爪般的眼神，她一字字开口：“那我也想问你，当年小杰往我鞋子里放玻璃渣，你误会我伤害小杰，又一次次为了沈秀梅抛下我，我问你到底跟爷爷说了什么，我说我们离婚吧，你给我道过歉，给我解释了吗？5
一句一句，像盆冷水浇在江初国头上，却熄灭了心头的火：“我……
“江初国，我知道那段婚姻是我自己厚着脸皮求来的，落得那个下场也是我自己活该，但也不是你践踏我自尊的理由。
闻知白深吸着气，艰难缓和已经长久没出现过的心痛：“我不想知道你找我有多么艰难，我也不在乎，因为你已经不是我的期盼，更不是我的全部，所以从前的事，到这一刻就彻底结束吧。
停顿了瞬，她声音轻了些许：“就当是给我们的过去留点最后的体面。
说完，闻知白转身便要走。
江初国咬着后槽牙，几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不愿意。
闻知白步伐一滞，侧身看着满眼都是自己的男人：“首长别忘了，我已经有未婚夫了，而且我们已经打算特种兵选拔训练结束后就打结婚报告。
听了这话，江初国心骤然一紧：“你爱他？
闻知白迟疑了瞬：“当然。
“他是我的教官，他热爱祖国，坚定果敢，会无条件的信任我支持我，在我冲锋陷阵的时候会在后方保护我，他其实跟你一样是个话少的人，但他会把所有温柔毫无保留的给我。
她每说一个字，江初国胸口的沉重感就越重。
无形中，他觉得自己好像再也追上闻知白了……
回过神时，眼前的人早已离开。
灯光照在江初国身上，投下的影子有种说不出的孤寂。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
江初国立刻敛去落寞，转身看去，竟然是姜延。
看见才被闻知白夸到天上的人，他拉下脸：“训练结束了？
姜延立正：“报告，没有！
顿了顿，他看了眼闻知白离开的方向，神色肃然：“首长，那是我的蝴蝶，不是你的。
无形中，两人碰撞的视线电光石火。
第一次，江初国被人这样正面宣誓主权。
看着面前一脸坚定的姜延，他薄唇轻动：“她在你那儿是蝴蝶，但在我这儿是知白。
姜延眼神一沉，无疑听出他话语里的挑衅。
到底是自己的蝴蝶，还是他的知白，以后就会知道。
姜延敬了个礼，越过他径自往闻知白离开的方向去了。
江初国站在原地，眼眸深邃地让人难以捉摸。
几天后。
烈日下，闻知白扫了眼还在泥潭里挣扎的六七十名战士，有些出神。
“在想什么？
姜延走了过来，低声问了句。
闻知白回过神，扯了扯嘴角：“没什么……
说着，视线却忍不住扫向不远处的营房。
姜延眸光微暗：“江司令昨天回沪北军区了，听说是要搞两军演练，特训结束前应该过不来了。
顿了顿，他有些吃昧地问：“你还放不下他吗？
闻知白云淡风轻地笑了笑：“没有，我只是在想特训完后那七天的修整假，要不要回沪北一趟。
“回去？姜延皱眉，心里警铃大作。
“这五年我一直都没回去过，也没去给爸妈还有爷爷上柱香。
只有说起家人，闻知白才露出柔软的一面：“每次想想，我都觉得很对不起他们。
听到这话，姜延才松了口气。
他差点忘了，闻知白是土生土长的沪北人，那边还有她过世的家人。
“等训练结束我陪你回去。
闻言，闻知白摇摇头：“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再说了，你也好几年没回家了，回去好好陪陪你妈，别老让她担心。
乘着没人注意，姜延微微俯身，凑到她耳边轻声打趣：“是咱妈。
闻知白低眉一笑，浅浅瞪了他一眼：“正经点。
转眼入秋，经过四个月的严格特训，当初参训的两百三十六名战士只留下了二十八人。
这二十八人，分别被分入猛虎、闪电、雄风突击队中。
战士们上车离开时，闻知白正跟姜延说话，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洪亮的声音：“报告！
闻知白转身看去，是陈俊明，也就是训练第一天被她揍了一顿的小战士。
四个月时间，他成长了不少。
“怎么还不上车？她问道。
陈俊明感激地望着她和姜延：“蝴蝶，苍鹰，谢谢你们……
比起刚来时的年少轻狂，他沉稳了许多，但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表达心情。
闻知白和姜延相视一笑，而后拍了拍陈俊明的肩：“你不用谢我们，是你的坚持和努力让自己蜕变，希望你不忘初心牢记使命。
陈俊明郑重点头，挺胸抬头敬了个礼：“是！
目送战士们离开，闻知白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我晚上就走了，其他的事就麻烦你费心思了。
“我送你吧。姜延有些不放心。
闻知白失笑：“怎么，你还觉得我是当年那个娇滴滴的南方姑娘？
姜延冷毅的脸松动了几分，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当初看见参加特训的闻知白，他第一句话就是‘娇滴滴的南方姑娘为什么要来边防受罪’。
“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放心吧。
闻知白深吸口气，望向南方，眼底掠过丝冷意。
她希望沈秀梅还在大院里，这样，自己就能跟她好好‘算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