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命行》

第12章 初入江湖

在镇上买了几只烧饼当干粮，苏诚还往自己的包袱里放了三壶酒，江湖游侠嘛，不喝酒不像话。

到了小镇门口，程杏等在那里，斜靠木桩，身着黑色劲装，后腰处别了一把短刀，跟苏诚一样背着一个小包袱。

看见苏诚，打了个招呼，然后回头望着小镇。

早年父母双亡，被书铺掌柜养大，习武，现在要离开，对小镇其实没什么留恋，留恋的，只是那座书铺，那个如父亲一般的掌柜。

苏诚也跟着一起回头，心中也有些不舍，但更多的还是即将出发的踌躇满志。

苏利已经帮苏诚规划好了路线，先沿路北上，去那座号称“山水甲天下的山岳看看，之后路线回折，沿途经过几处名胜，一路到达震泽，再折路线，去往金陵城，苏家在金陵也有人照应，到时依情况而定，是否去北边边塞。

但苏利说了一句大逆不道的话：“再过几年，也许边境将南移许多。

苏利这番话放在外面肯定是要砍头的，但苏诚其实相信兄长的判断。

北边这几年很是安定，以前胡人侵扰就没断过，但这几年，那位太后当政之后，边境安定。不过有识之士都能看清楚这种表象下隐藏的危机。

那位太后，志在天下。

程杏已经挪步前行，不远处停放着一辆苏家马车，负责往北送他们去清水县，到了那边，就离那座山岳不远了。

苏诚收回视线，此刻的苏诚还不知道，这一去，就会是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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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清水县，车夫在城门口停了车。二人步行进入城中。

清水县并不发达，市井不算繁华，但依旧让第一次出门的二人瞪大了眼睛。

碰巧今日赶集，街市上人来人往。当然也混着些登徒浪荡子，走路不忘揩油，眼睛不在货物上，而在女子衣衫上。还有那些偷鸡摸狗的家伙。

初来乍到的苏诚程杏，自然不知道这种情况，但毕竟是五流武人，程杏已经拍掉了三四只朝她这里伸来的手。

似乎是对方吃了疼，但又不死心。

忽然一人突然抓住程杏的衣袖，大喊道：“有人偷东西了！

四周老少行人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程杏挣开了那人的手，但那人犹不罢休，依旧大喊大叫。很快四周的人就围了一圈，对三人指指点点。

程杏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气的满脸通红。

那人说道：“小娘子，怎么做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真要缺钱，可以打个商量，这种下作手段，莫非是当咱那官老爷不存在吗？

这话说的是足够狠了，而且包含信息很多，字里行间，似乎官府还罩着他，至于是不是真的罩着，天晓得。

程杏下意识就要抬手揍人，被苏诚伸手拦住。

苏诚相对程杏，要更加冷静，这会儿把人打了，那就是黄泥巴落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苏诚咳嗽一声，心中已有了决断，当下最大的优势，就在于自己这一身白衣了。

苏诚开口道：“这位兄台，脏水也要找对地方泼，本公子像是会偷你钱的人吗？白衣苏诚，丰神玉朗。

看客指指点点，

“这公子不像是差钱的人呐。

“那谁知道，万一就是真偷了钱呢？

......

看客心中一起疑，情况就没那么糟糕了。

那登徒子也算不得多老道，泼脏水都泼不明白，这会正要说话，又给苏诚抢了话头：“各位父老乡亲，我主仆二人游历至此，不曾想碰上这厮窃取财物，被我婢女发觉，恼羞成怒，就反咬一口，哪位好心人，可为我指路？我这就去状告官府。

苏诚特地用了燕王朝的大雅言，夹杂着些家乡口音，四周看客已经信了七八分。

那登徒子见机不妙，更加乱了方寸，就想溜走，苏诚迅速伸手，看似拦截，实则用力一推，那人便向前摔去。

苏诚下手极快，落在众人眼中，就是这人仓惶而逃，摔了一跤。这下就很明白了，心虚嘛。

更意外的是，这么一摔，竟然摔出了两个荷包，荷包中的铜钱碎银落了一地，荷包样式，一看就是女子物件。

这时，人群中才有人喊道：“我的钱不见了！

冲上来几名男女，忙着辨认自己的荷包。

苏诚心里清楚，丢钱的肯定不止两人，这么一窝蜂冲上来的，肯定都是被贼人下了手的。

程杏属实是被这人恶心得不轻，心情极差，只是看着苏诚，眼神中也有几分感激。

苏诚朝程杏露出一个微笑，程杏赶紧别过头去，假装没看到。

这时一个汉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朝苏诚一抱拳。开口道：“多谢这位公子，为我们抓到这个贼人，我这就送他去官府。公子若是不嫌弃，我家酒庄就在两条街外，在下有心略备薄酒，以谢二位仗义出手。

苏诚笑了笑，说了句不必客气，婉拒了汉子的好意，但由着汉子押送这人去了官府。

人群散去，程杏看向苏诚，有些不解，苏诚笑了笑，熟稔这些套路，归功于这两年看的江湖小说。其实没什么好说的，这类书很多情节确实幼稚可笑，但看多了，总能学到一点人情世故。

苏诚示意程杏跟上，两人远远地跟在刚才的汉子身后。

汉子押着那人，刚开始还走在大道，穿过两条街后，两人闪身进了一个巷子。

苏诚程杏二人轻手轻脚，来到巷子口朝里看，那汉子正教训着那个年轻人：“去年你跟人杠上就吃了亏，这次还不长记性？让你偷个钱，你小子眼睛就长在女人脸蛋胸脯上，咋着？看着那俩小崽子好欺负啊？

汉子劈头盖脸的收拾着

“那富家少爷小姐，也是你那狗爪子能碰的？信不信人家随便来几个家丁，就能让你小子在家躺上一年半载？

......

苏诚与程杏听了一会，两人便离开了。

苏诚双手抱住后脑勺，说道：“知道为什么不去吃饭了吧，鸿门宴，好进不好出啊。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把那人送进官府，不用多说，能少一事就少一事。

程杏嗯了一声，觉得苏诚跟在铺子里练武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

苏诚嘿嘿笑道：“我厉害吧？其实我刚才心里也慌，只是不能表现出来，你一急，就是给了对方机会，要让他比你急，你才能赢他。

程杏沉默片刻，突然说道：“刚才谢谢你了。

苏诚贱兮兮的把头凑过去：“什么？程女侠谢谁了？哎呦，我耳聋眼花的，刚才没听清楚。

于是程杏一拳锤在苏诚肩膀上，力道之大，苏诚都踉跄几步。

苏诚揉揉肩膀，真是个开不得玩笑的家伙。

正色道：“师姐，用不着谢我，你我二人出门闯荡，本就应当互相帮助，再者说了，你会出远门，也是因我而起，就算哪天你惹了整个江湖，我都会站在你这边的。出门在外，老天爷不照应咱们，咱们就互相照应。

苏诚回头朝程杏一笑。

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程杏心中似乎涌起了一股暖流，好像自从被亲戚抛弃后，这么多年，眼前之人，是除了师父之外，唯一肯照顾自己的。

程杏思绪飘远，回想起来了两年来练武的点点滴滴，虽然交谈不多，两人一起蹲马步打拳，似乎是比自己一人习武时，感觉好点。

苏诚自言自语道：“若是按我小时候的脾气，肯定是要把那人送进官府，然后顺藤摸瓜，最好是能把这些人铲除的一干二净。但马先生最后赠我一本书，名曰：《中庸》，正因如此，我才明白，恶人不能只是简单铲除就行，谁知道他们家是不是还有年迈老母，年幼稚子等着养活。

程杏点了点头，盯着眼前之人看，仿佛今天是第一次认识苏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