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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露凌寒》
序让 著
古代言情小说玉露凌寒是大神“序让”的代表作,陶玉心柏少寒是书中的主角。精彩章节概述:传了多日的谣言,渐渐归于平静。一是因为城中的柏威军没有动作,二是传闻中的叛军并没有打过来。城中的百姓,惶惶惑惑过了几日提心吊胆的日子,到了清明前夕,又都松懈了。既然打仗是子虚乌有的事情,那么,一年一祭的祭祀祖先就不能被耽搁。玉姑傍晚归家,混沌的夜幕之中,有一人等在家门前。待走近些,她才看清是隔了几家寡居的毛婶。“毛婶?怎的站在这里?玉姑放下挎在臂弯的篮子,从荷包里摸出钥匙开锁。毛婶不好意思的笑笑,“玉姑回来啦,我见天色不早了,你该回来了,就过来找你来了,我有点事想问问你。玉姑收了钥匙推门请她进屋。家中未生火,只有早上的凉茶,玉姑叫毛婶稍坐,她去烧水。毛婶忙起身说,“不用麻烦,你忙你的,我说几句话就走。都是老邻居了,也不需那些虚客套,毛婶随她一道入了厨房,玉姑张罗着烧水煮夜饭,毛婶帮她生火加柴。两人一边做事一边聊。“玉姑,你见识比我广,懂得也比我多。这段日子我每次出门都觉得咱们城里有什么不一样了,到底是什么,又说不上来。只知道这心里呀,慌得厉害。我担心,有什么祸事要发生。但是吧,前些天传得沸沸扬扬的事情,又没个下文。我这心里呀,还是不放心。玉姑舀水的手顿了顿,水在葫芦瓢里荡了荡,碰了壁,渐出几滴落在栀子色的袖口上,很快洇成一团略深些斑块。她稳稳当当的把水倒进了锅中。毛婶说的没错,就连她大字不识一个的民妇都能察觉出不对劲,玉姑怎么可能毫无所感。自从那日见到那两队士兵入城之后,这几日街上往来总能见身穿甲胄手持兵刃的士兵穿行。就昨日,隔壁一条巷子里住着的打铁匠被下了大狱,说是与城外几人合伙偷盗铁矿。明明谣言已经渐渐停歇了,但是百姓们似乎并不如往日那般毫无顾虑。这几日包子铺里的生意明显没有往日红火,城里的百姓来去匆匆,不复昔日的优游。由此看来,即便朝廷有意封锁消息也不容易瞒过百姓雪亮的眼。虽然她心中亦是这样觉得,但她却不能照实说出心里的疑问,不然只会令毛婶多想。她换了个笑模样,“你别多想,这太平盛世朗朗乾坤,还能有什么事?再说,即便有事,那还有朝廷顶着呢,你别自己吓唬自己。毛婶靠着灰土墙坐着,目光落在熊熊火焰上,有些涣散。“我没瞎想,我只是……我只是这心里总觉得不安宁。我也不瞒你,昨儿个我梦到我那早死的丈夫了,他叫我下去陪他。这话可是大不吉利,玉姑呸呸呸了好几声才说道,“不就是一个梦吗?你梦见他,那只能说明是你思念亡人了,哪是他要拉你下去啊,快别瞎想了。毛婶无力的笑笑,并不觉得安慰,“其实,我并不贪生,有时候想想,我孤身一人活在这世上也没多大意思。身边又没个孩子,生活乏味,除了受苦,没有一点甜头。所以,早死晚死都一样,只不过多受几天苦。玉姑手下的动作一顿,看着她坦然的样子,竟生出些敬意来。每个人对生活的诠释都不尽相同。富贵快乐的日子没有谁会厌倦,只有挣扎在最底层的人才会容易对生失去希望。玉姑自保尚且困难,根本没有能力去帮助别人改善生活。她沉默着没有说话。“明天就是清明了,又到了祭扫的时候,你今年去给薛家阿婆上坟去不?毛婶似是随口一说,并没打算在玉姑身上得到帮助,自然的转了话题。“去,怎么不去。玉姑想也没想说道。阿婆当初阿婆救我一命,便是如同我的再身父母,怎能不去!“那你……不怕吗?玉姑轻笑,“毛婶,你忘了,前天衙门才贴了告示,说玉峰山下的铁矿已经被柏威军保护起来了。咱们就是要往那方向去扫祭,这一路上肯定有不少军士巡查,不会出事的。再说,我们这条巷子里的人,基本都葬在离城门两里地的荒地里,那边离官道不远,来来往往的都是行人,没什么可担心的。毛婶叹息一声,还是不想去,但不去又心生不安,无奈道,“我那亡夫的坟头离薛阿婆的不远,明日咱俩搭个伴一块去可好?玉姑自然答应。毛婶走后,玉姑一个人又在厨房呆坐了许久。她想起阮离临走之时说的那番话。虽没明说,但这两天她越琢磨越觉得阮夫子应该得到确切消息,有些事情隐在表面的平静之下翻涌着。迟早有一日要爆发出来。玉姑在厨房慢腾腾洗过澡,回房躺在床上,一时不能入睡,又想起阮离临行前的眼神。他是什么意思呢,是我多想了吗?胡思乱想着,忽然听见院门被人推响的声音。玉姑心下一惊。有人!她颤抖着慢慢把手伸进枕下,摸出一把尖利的剔骨刀紧紧握在手中,不发出一丝声响,赤着脚下地躲在窗边往外望。今日月辉被几丝云彩遮住,淡淡的光透过云层洒下,并不明晰可见。玉姑紧紧握住刀,捂着口鼻蹲在门后面,凝神仔细听外面的动静。不知过了多久,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在屋檐下徘徊。很显然,外面的 人已经翻过院墙进来了。那人走到堂屋门外,试图推了推门,发现栓得牢固,便罢了手。脚步声又往右边走了几步,来到玉姑蹲守的窗下,探手揭窗框,依旧纹丝不动。玉姑紧紧捂着口鼻,生怕一个熬不住,哭出声来惊动了贼人,失了先机。那人似乎见无机可趁,徘徊一阵便走了。月色西沉,玉姑的腿脚都蹲麻了,贼人走了之后久久不敢动。又过了多时,听见邻居家的狗叫,她才慢慢起身。两条发软的腿,几乎支撑不住。这一夜,玉姑不敢再入睡,一直睁眼到天明。翌日一早,直到毛婶过来敲门,玉姑扶着昏昏的头起身来开门。毛婶被玉姑的脸色吓了一跳,“玉姑,你这怎么回事,脸色这么差?玉姑无奈的将昨晚的事情说给毛婶听。毛婶叹息一声说,“我们寡居的女子就是这样,头些年,我家那死鬼刚走的时候,没有一个晚上我是睡好过觉的,三天两头都有些混人夜半三更来敲我的门,说些污言秽语,简直不能入耳。遇到这种事,我说给邻居听,希望有人能帮我出出主意,可是呢……他们那些人,都说是我不安分,有意勾引男人,才惹出这些事。我……真是伤心又难过。平日里关系那么好,真到了需要帮忙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能真的帮上。毛婶说的事情,玉姑早先听薛婆婆提起过。薛婆婆年轻时丈夫上了战场,之后就再没有音信。她一人寡居,带着个女儿独自过活。后来实在活不下去就去了大户人家做奴仆,好些年光景下来,存了些钱才慢慢将女儿养大。毛婶遇到的事情,玉姑听薛婆婆讲过不少,所以,当她走后,玉姑为保安全,将屋子里的门窗木栓都加固过。并且还故意闹得邻里皆知,就是希望那些人知难而退。可即便如此,还是有人不死心,有时会有些醉汉在她院墙外唱些淫词艳歌,玉姑担心那些人翻墙而入不得不多备了一把刀在身侧,以防不测。玉姑简单吃了点东西,与毛婶一同出了城,往城东的玉峰山方向去。出了城门走了不过两刻就到了一片毛草地,干枯的茅草荒地里散落着数十座坟茔。许多人家都将先祖葬于此。有些无碑无字,不知谁家的,有些有碑但因久无人祭扫,被深深的茅草掩盖。看着一座座孤坟,玉姑想起她的阿爹阿娘,是否亦是这般碑文破败坟头长草,无人祭扫供奉。心中一时自责。毛婶见她哀戚,不知如何安慰,拨开深长的毛草,踏着残枝枯叶寻亡夫的坟头去了。清风萧萧,徐徐吹动半人高的枯黄的毛草,你推我撞彼此摩擦着,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薛婆婆的坟茔在一棵古柳树下,墓碑前还栽了两颗青葱的柏树,门神一样的立着。玉姑挥动小铲子,锄尽了薛婆婆坟头上的草,又添了几坯土,燃了香,一拜再拜,算是代替昭儿给她磕头了。“阿婆,今天没带昭儿来看您。一是怕他触景伤情,二是他还小,这些事我暂且先代他做,等日后他长成,便全都交由他来吧。“阿婆,前两天昭儿回家来的时候,夜里我又听见他喊爹娘了。当初您去时留我说话,交代我务必好好教导他,抚养他长大成人。那时候,他抓住您的手问您,他的爹是谁,在哪,您不肯透露一句。现在,孩子渐渐长大了,即便他想知道自己的来处却不能了……玉姑一把一把的往火里投冥纸,陷在回忆里,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话。春日的风很是无常,时起时歇的。不知何时,风停了,半人高的枯黄毛草之间,一双豹一样的眼紧紧盯着那个纤弱的背影。风卷残烟,漫天弥漫着冥纸燃烧过后的焦糊味和一丝丝的雨后青草初生时的泥土清香。突然,踩踏枯枝败叶的碎裂声渐渐逼近。玉姑回过头来,见是毛婶急急的跑来。不等她问什么,毛婶一把提起她,拖着她往大路上跑。“毛婶?毛婶怎么啦?我的篮子还没拿呢!毛婶仓皇回身看了一眼,抖着声线,“别……别说话,快跑!玉姑跟着回头一望,几个彪形大汉举着把把寒刀跳跃在草丛间,正向着他们而来。玉姑这才意识到现下是什么情形,不自觉的跟着抖了起来,脑中不及多想,只有一个念头——逃命。玉姑提起裙摆,反而拽着毛婶奋力往大路上跑。雨后的路泥泞难行,荆棘树枝更是勾挂衣裙。但两人都是做贯活计的人并不娇生惯养,且身形轻盈,发足了力跑起来,要想逃命亦是可能的。两个妇人互相牵着,跑出了荒地。时近中午,路上人烟稀少,只有寥寥数人行在路上。到了大路上,回头看,那伙匪徒没跟来。到底是官道,想必顾忌人多不敢生事。两人停下来喘息好一阵,惊魂未定地往回走。卖油郎车辉也出城来祭祀,完了顺便在附近的村民家收了些陈豆子。正骑了一头毛驴,驮着豆往城里走,瞧见玉姑在前,驱赶毛驴快走两步到她身边,跳下来笑着问,“玉娘子,这么巧?玉姑一把攥住他的衣袖,慌里慌张地说,“车大哥,那边……那边有一伙强盗,带着这么长的刀追我们,这里……这里不宜久留,我们快走。卖油郎车辉惊异不已,看了看被握得死紧的衣袖,心中生起一丝欢喜,但面上若无其事转头四下张望,“盗贼?你们没看错?毛婶与玉姑一起点头。两人眼里仍是慌张。“是啊,我刚烧了纸钱,正回头去找玉姑,眼睛一瞥,有什么东西晃到眼,侧头就看见一伙人拿着那么老长的刀朝这边来了。我魂都要吓出窍了,往回跑的时候惊动了他们,他们就追着我跑。想起刚才的惊险,毛婶眼里涌上了泪水,看得出来她被吓得不轻。“啊,他们来了……毛婶瞠目惊叫一声。玉姑觉得那股恐惧还跟着自己,回望了一眼,看到那些人追来,大叫一声,“快跑啊,有土匪啊!车辉扭身一看,还真是,五个大汉各个手拿长刀,呼喝着往这边奔来。他当即卸了驴身上的豆,托着玉姑上驴。“玉娘子,你骑着它快回城里报信。玉姑不肯,“这……这……要去也是你去呀!说着便要下来。车辉按着她,“不,我不会说话,到了那里见到那些大人们怕说不清楚。你快走,快!说完一鞭子挥在驴屁/股上,毛驴哪挨过这么重的打,当即撅蹄子嗷嗷叫的跑出去老远,玉姑险些被掀下来。她伏下身好不容易抓稳了,回头望了一眼,他们两人在后面也跑了起来。不远处那几个土匪正举着刀追赶,嘴里还不断吆喝着,似乎很兴奋。现在不是你推我让的时候,若快一分回城里,就能为他们多争取一线生机。玉姑定了定神,红着眼咬牙紧握牵引绳往城里赶。毛驴一路嘶叫着往城门而去,似乎是发了狠,跑起来的速度要比平日里快好几倍。快到城门前,见到城下有值守的军士,玉姑腾出一手举手高喊道,“军爷,军爷,救命呀,救命呀!这头驴感受到束缚的力量减弱,似乎找到泄愤的口子,一下就把玉姑直接从驴背上掀了下去。玉姑在地上滚了两圈猝然撞到冷硬的地面,头晕脑胀肩背传来剧痛。城门下的军士看到异状,一人跑上前查看。恍惚之间,玉姑看到一张略微熟悉的脸,她忍着疼痛揪着他含泪说,“前,前面两里地,有……有一伙土匪持刀逞凶,你们快……快去救人呀……撑着把话说完,一阵眩晕袭来,玉姑晕了过去。
来源:fqxs 主角: 陶玉心柏少寒 时间:2023-04-21 21:24:32
《玉露凌寒》小说介绍
古代言情小说《玉露凌寒》目前已经全面完结,陶玉心柏少寒之间的故事十分好看,作者"序让"创作的主要内容有:日头高挂,阳光撒在片片新叶上,如光泼下来一般玉姑看着这般盎然春意心生感慨,若不是这场突起的乱事,这春华正浓之时,说不定她会在昭儿假休之日,带着他踏青赏花,品鉴春之娇媚先前领着玉姑见宇文益的仆人将玉姑带到后厨低声和后厨胖管事交代着什么胖管事哈腰听着,时不时看看站在一边的玉姑,不住的点头应是仆人走后,胖管事腆着肚子走来,看了一眼玉姑说,"没看出来呀,还挺厉害"玉姑没打算在县衙长久干下去,解......
第7章 遇险
传了多日的谣言,渐渐归于平静。一是因为城中的柏威军没有动作,二是传闻中的叛军并没有打过来。
城中的百姓,惶惶惑惑过了几日提心吊胆的日子,到了清明前夕,又都松懈了。既然打仗是子虚乌有的事情,那么,一年一祭的祭祀祖先就不能被耽搁。
玉姑傍晚归家,混沌的夜幕之中,有一人等在家门前。待走近些,她才看清是隔了几家寡居的毛婶。
“毛婶?怎的站在这里?玉姑放下挎在臂弯的篮子,从荷包里摸出钥匙开锁。
毛婶不好意思的笑笑,“玉姑回来啦,我见天色不早了,你该回来了,就过来找你来了,我有点事想问问你。
玉姑收了钥匙推门请她进屋。
家中未生火,只有早上的凉茶,玉姑叫毛婶稍坐,她去烧水。
毛婶忙起身说,“不用麻烦,你忙你的,我说几句话就走。
都是老邻居了,也不需那些虚客套,毛婶随她一道入了厨房,玉姑张罗着烧水煮夜饭,毛婶帮她生火加柴。两人一边做事一边聊。
“玉姑,你见识比我广,懂得也比我多。这段日子我每次出门都觉得咱们城里有什么不一样了,到底是什么,又说不上来。只知道这心里呀,慌得厉害。我担心,有什么祸事要发生。但是吧,前些天传得沸沸扬扬的事情,又没个下文。我这心里呀,还是不放心。
玉姑舀水的手顿了顿,水在葫芦瓢里荡了荡,碰了壁,渐出几滴落在栀子色的袖口上,很快洇成一团略深些斑块。她稳稳当当的把水倒进了锅中。
毛婶说的没错,就连她大字不识一个的民妇都能察觉出不对劲,玉姑怎么可能毫无所感。
自从那日见到那两队士兵入城之后,这几日街上往来总能见身穿甲胄手持兵刃的士兵穿行。就昨日,隔壁一条巷子里住着的打铁匠被下了大狱,说是与城外几人合伙偷盗铁矿。
明明谣言已经渐渐停歇了,但是百姓们似乎并不如往日那般毫无顾虑。这几日包子铺里的生意明显没有往日红火,城里的百姓来去匆匆,不复昔日的优游。
由此看来,即便朝廷有意封锁消息也不容易瞒过百姓雪亮的眼。虽然她心中亦是这样觉得,但她却不能照实说出心里的疑问,不然只会令毛婶多想。她换了个笑模样,“你别多想,这太平盛世朗朗乾坤,还能有什么事?再说,即便有事,那还有朝廷顶着呢,你别自己吓唬自己。
毛婶靠着灰土墙坐着,目光落在熊熊火焰上,有些涣散。
“我没瞎想,我只是……我只是这心里总觉得不安宁。我也不瞒你,昨儿个我梦到我那早死的丈夫了,他叫我下去陪他。
这话可是大不吉利,玉姑呸呸呸了好几声才说道,“不就是一个梦吗?你梦见他,那只能说明是你思念亡人了,哪是他要拉你下去啊,快别瞎想了。
毛婶无力的笑笑,并不觉得安慰,“其实,我并不贪生,有时候想想,我孤身一人活在这世上也没多大意思。身边又没个孩子,生活乏味,除了受苦,没有一点甜头。所以,早死晚死都一样,只不过多受几天苦。
玉姑手下的动作一顿,看着她坦然的样子,竟生出些敬意来。每个人对生活的诠释都不尽相同。富贵快乐的日子没有谁会厌倦,只有挣扎在最底层的人才会容易对生失去希望。玉姑自保尚且困难,根本没有能力去帮助别人改善生活。她沉默着没有说话。
“明天就是清明了,又到了祭扫的时候,你今年去给薛家阿婆上坟去不?毛婶似是随口一说,并没打算在玉姑身上得到帮助,自然的转了话题。
“去,怎么不去。玉姑想也没想说道。阿婆当初阿婆救我一命,便是如同我的再身父母,怎能不去!
“那你……不怕吗?
玉姑轻笑,“毛婶,你忘了,前天衙门才贴了告示,说玉峰山下的铁矿已经被柏威军保护起来了。咱们就是要往那方向去扫祭,这一路上肯定有不少军士巡查,不会出事的。再说,我们这条巷子里的人,基本都葬在离城门两里地的荒地里,那边离官道不远,来来往往的都是行人,没什么可担心的。
毛婶叹息一声,还是不想去,但不去又心生不安,无奈道,
“我那亡夫的坟头离薛阿婆的不远,明日咱俩搭个伴一块去可好?
玉姑自然答应。
毛婶走后,玉姑一个人又在厨房呆坐了许久。她想起阮离临走之时说的那番话。虽没明说,但这两天她越琢磨越觉得阮夫子应该得到确切消息,有些事情隐在表面的平静之下翻涌着。迟早有一日要爆发出来。
玉姑在厨房慢腾腾洗过澡,回房躺在床上,一时不能入睡,又想起阮离临行前的眼神。
他是什么意思呢,是我多想了吗?
胡思乱想着,忽然听见院门被人推响的声音。
玉姑心下一惊。
有人!
她颤抖着慢慢把手伸进枕下,摸出一把尖利的剔骨刀紧紧握在手中,不发出一丝声响,赤着脚下地躲在窗边往外望。
今日月辉被几丝云彩遮住,淡淡的光透过云层洒下,并不明晰可见。
玉姑紧紧握住刀,捂着口鼻蹲在门后面,凝神仔细听外面的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在屋檐下徘徊。
很显然,外面的 人已经翻过院墙进来了。
那人走到堂屋门外,试图推了推门,发现栓得牢固,便罢了手。脚步声又往右边走了几步,来到玉姑蹲守的窗下,探手揭窗框,依旧纹丝不动。
玉姑紧紧捂着口鼻,生怕一个熬不住,哭出声来惊动了贼人,失了先机。
那人似乎见无机可趁,徘徊一阵便走了。
月色西沉,玉姑的腿脚都蹲麻了,贼人走了之后久久不敢动。又过了多时,听见邻居家的狗叫,她才慢慢起身。两条发软的腿,几乎支撑不住。
这一夜,玉姑不敢再入睡,一直睁眼到天明。
翌日一早,直到毛婶过来敲门,玉姑扶着昏昏的头起身来开门。
毛婶被玉姑的脸色吓了一跳,“玉姑,你这怎么回事,脸色这么差?
玉姑无奈的将昨晚的事情说给毛婶听。
毛婶叹息一声说,“我们寡居的女子就是这样,头些年,我家那死鬼刚走的时候,没有一个晚上我是睡好过觉的,三天两头都有些混人夜半三更来敲我的门,说些污言秽语,简直不能入耳。遇到这种事,我说给邻居听,希望有人能帮我出出主意,可是呢……他们那些人,都说是我不安分,有意勾引男人,才惹出这些事。我……真是伤心又难过。平日里关系那么好,真到了需要帮忙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能真的帮上。
毛婶说的事情,玉姑早先听薛婆婆提起过。
薛婆婆年轻时丈夫上了战场,之后就再没有音信。她一人寡居,带着个女儿独自过活。后来实在活不下去就去了大户人家做奴仆,好些年光景下来,存了些钱才慢慢将女儿养大。毛婶遇到的事情,玉姑听薛婆婆讲过不少,所以,当她走后,玉姑为保安全,将屋子里的门窗木栓都加固过。并且还故意闹得邻里皆知,就是希望那些人知难而退。可即便如此,还是有人不死心,有时会有些醉汉在她院墙外唱些淫词艳歌,玉姑担心那些人翻墙而入不得不多备了一把刀在身侧,以防不测。
玉姑简单吃了点东西,与毛婶一同出了城,往城东的玉峰山方向去。
出了城门走了不过两刻就到了一片毛草地,干枯的茅草荒地里散落着数十座坟茔。许多人家都将先祖葬于此。有些无碑无字,不知谁家的,有些有碑但因久无人祭扫,被深深的茅草掩盖。看着一座座孤坟,玉姑想起她的阿爹阿娘,是否亦是这般碑文破败坟头长草,无人祭扫供奉。心中一时自责。
毛婶见她哀戚,不知如何安慰,拨开深长的毛草,踏着残枝枯叶寻亡夫的坟头去了。
清风萧萧,徐徐吹动半人高的枯黄的毛草,你推我撞彼此摩擦着,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薛婆婆的坟茔在一棵古柳树下,墓碑前还栽了两颗青葱的柏树,门神一样的立着。玉姑挥动小铲子,锄尽了薛婆婆坟头上的草,又添了几坯土,燃了香,一拜再拜,算是代替昭儿给她磕头了。
“阿婆,今天没带昭儿来看您。一是怕他触景伤情,二是他还小,这些事我暂且先代他做,等日后他长成,便全都交由他来吧。
“阿婆,前两天昭儿回家来的时候,夜里我又听见他喊爹娘了。当初您去时留我说话,交代我务必好好教导他,抚养他长大成人。那时候,他抓住您的手问您,他的爹是谁,在哪,您不肯透露一句。现在,孩子渐渐长大了,即便他想知道自己的来处却不能了……
玉姑一把一把的往火里投冥纸,陷在回忆里,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话。
春日的风很是无常,时起时歇的。不知何时,风停了,半人高的枯黄毛草之间,一双豹一样的眼紧紧盯着那个纤弱的背影。
风卷残烟,漫天弥漫着冥纸燃烧过后的焦糊味和一丝丝的雨后青草初生时的泥土清香。突然,踩踏枯枝败叶的碎裂声渐渐逼近。玉姑回过头来,见是毛婶急急的跑来。不等她问什么,毛婶一把提起她,拖着她往大路上跑。
“毛婶?毛婶怎么啦?我的篮子还没拿呢!
毛婶仓皇回身看了一眼,抖着声线,“别……别说话,快跑!
玉姑跟着回头一望,几个彪形大汉举着把把寒刀跳跃在草丛间,正向着他们而来。玉姑这才意识到现下是什么情形,不自觉的跟着抖了起来,脑中不及多想,只有一个念头——逃命。玉姑提起裙摆,反而拽着毛婶奋力往大路上跑。
雨后的路泥泞难行,荆棘树枝更是勾挂衣裙。但两人都是做贯活计的人并不娇生惯养,且身形轻盈,发足了力跑起来,要想逃命亦是可能的。
两个妇人互相牵着,跑出了荒地。时近中午,路上人烟稀少,只有寥寥数人行在路上。到了大路上,回头看,那伙匪徒没跟来。到底是官道,想必顾忌人多不敢生事。
两人停下来喘息好一阵,惊魂未定地往回走。
卖油郎车辉也出城来祭祀,完了顺便在附近的村民家收了些陈豆子。正骑了一头毛驴,驮着豆往城里走,瞧见玉姑在前,驱赶毛驴快走两步到她身边,跳下来笑着问,“玉娘子,这么巧?
玉姑一把攥住他的衣袖,慌里慌张地说,“车大哥,那边……那边有一伙强盗,带着这么长的刀追我们,这里……这里不宜久留,我们快走。
卖油郎车辉惊异不已,看了看被握得死紧的衣袖,心中生起一丝欢喜,但面上若无其事转头四下张望,“盗贼?你们没看错?
毛婶与玉姑一起点头。两人眼里仍是慌张。
“是啊,我刚烧了纸钱,正回头去找玉姑,眼睛一瞥,有什么东西晃到眼,侧头就看见一伙人拿着那么老长的刀朝这边来了。我魂都要吓出窍了,往回跑的时候惊动了他们,他们就追着我跑。
想起刚才的惊险,毛婶眼里涌上了泪水,看得出来她被吓得不轻。
“啊,他们来了……毛婶瞠目惊叫一声。
玉姑觉得那股恐惧还跟着自己,回望了一眼,看到那些人追来,大叫一声,“快跑啊,有土匪啊!
车辉扭身一看,还真是,五个大汉各个手拿长刀,呼喝着往这边奔来。他当即卸了驴身上的豆,托着玉姑上驴。
“玉娘子,你骑着它快回城里报信。
玉姑不肯,“这……这……要去也是你去呀!说着便要下来。
车辉按着她,“不,我不会说话,到了那里见到那些大人们怕说不清楚。你快走,快!
说完一鞭子挥在驴屁/股上,毛驴哪挨过这么重的打,当即撅蹄子嗷嗷叫的跑出去老远,玉姑险些被掀下来。她伏下身好不容易抓稳了,回头望了一眼,他们两人在后面也跑了起来。不远处那几个土匪正举着刀追赶,嘴里还不断吆喝着,似乎很兴奋。
现在不是你推我让的时候,若快一分回城里,就能为他们多争取一线生机。玉姑定了定神,红着眼咬牙紧握牵引绳往城里赶。
毛驴一路嘶叫着往城门而去,似乎是发了狠,跑起来的速度要比平日里快好几倍。快到城门前,见到城下有值守的军士,玉姑腾出一手举手高喊道,“军爷,军爷,救命呀,救命呀!
这头驴感受到束缚的力量减弱,似乎找到泄愤的口子,一下就把玉姑直接从驴背上掀了下去。
玉姑在地上滚了两圈猝然撞到冷硬的地面,头晕脑胀肩背传来剧痛。
城门下的军士看到异状,一人跑上前查看。
恍惚之间,玉姑看到一张略微熟悉的脸,她忍着疼痛揪着他含泪说,“前,前面两里地,有……有一伙土匪持刀逞凶,你们快……快去救人呀……
撑着把话说完,一阵眩晕袭来,玉姑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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