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念初顾莫廷》

第11章

顾运乾抬头看清来人，笑着说：“芊芊来了。
老人正拿着一个小铲子，蹲在泥土前侍弄花草。
“我来帮您。何芊芊不顾自己穿的白裙，上前就要帮着铲土。
“别，等会儿把你裙子弄脏了。顾运乾放下铲子，起身把人带进屋内。
“怎么想起来看我这个老头？
何芊芊嗔道：“没事就不能来看望顾爷爷吗？我喜欢和您说话。
顾运乾笑了：“你这丫头就是嘴甜。
何芊芊扶着顾运乾坐下：“不过，我倒还真有一件事，想求爷爷帮忙。
“怎么了？顾运乾喝了几口茶。
“莫廷他……大概是误会了我，现在逼得我们何家快撑不下去了。何芊芊面上可怜兮兮。
顾运乾闻言一顿，苍老的手扶着桌子。
小辈之间的恩怨他管不了，但何正丰是他年轻时的好友，他不能看着何家毁在顾家手上。
顾运乾捋了捋胡子：“我会跟莫廷说的。
得到顾运乾的承诺，何芊芊松了一口气。
何芊芊一走，顾运乾就联系了顾莫廷。
问清和何家是怎么回事后，顾运乾叹了口气。
怪不得顾莫廷咽不下这口气。
顾运乾还是劝道。
“莫廷，事情不要做得太绝，这种恶性竞争，毕竟损人不利己，别影响了顾氏的发展。
电话那头，顾莫廷沉默了很久，最终松了口：“我明白了。6
因着顾运乾的劝阻，顾莫廷暂时放过了何家。
但他没有恢复婚约，还禁止何芊芊再踏进顾家一步。
这天，顾莫廷收到了来自顾彬的邮件。
顾修文的确住在买下的那个庄园。
但他每天就是和一些名流交际，或是在庄园里摆弄花草。
顾莫廷皱着眉关了电脑。
难道是他想多了？那个庄园或许和许念初并没有关系。
顾莫廷开车回了家。
他走到橱柜，看着里面各种珍贵的收藏品，目光落在一枚朴素的戒指上。
那是许念初曾经送给他的尾戒。
尾戒单独戴时象征独身主义，若情侣一起佩戴，男左女右，则表示希望两人的爱情天长地久。
许念初知道顾莫廷并不缺昂贵的东西，他的标准从来都是最顶级的。
所以在一起第三年的情人节，许念初把这对尾戒送给了他。
这戒指是她用第一次拍戏得到的酬劳买的。
对于从来都是孤身一人的许念初，她很渴望有一个相伴一生的爱人。
许念初曾以为顾莫廷就是那个人。
顾莫廷从回忆抽离，他感到脸上微凉。
透过橱柜的玻璃门，他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顾莫廷凝着那枚戒指，忽的想起那颗‘永恒之心’。
他叫来管家：“我让你毁掉的那枚宝石，怎么处理的？
管家恭敬答道：“先生，我扔到附近的公园的树林里了。
话音刚落，顾莫廷长腿已经迈出房门。
他径直向树林走去。
原本淅沥的小雨渐渐变大，树林里满是泥泞。
顾莫廷走在泥地上，深一脚浅一脚。
身后追出来的管家拿着伞，慌张地举在他头顶。
“先生，雨下得太大了，等天晴再找吧。
顾莫廷仿佛没听到，拿了根棍子弯腰翻找。
管家无法，只得举着伞陪着他找。
顾莫廷动作逐渐着急，眼里满是疯狂。
嘴里还不停念着：“怎么找不到？会在哪里呢……
安都星芒，梅利纳达庄园。
许念初躺在特护病房里，身上插着数不清的管子。
她现在像是一片枯黄发脆的树叶，轻轻一碰就会碎掉，再也捡不起来。
顾修文站在窗外，凝着病床上的人，眼泪溢满了眼眶。
他如同乞求般低声说：“念初，你还会醒过来吗？

顾莫廷最近频繁出现在财经新闻里。
之前是报道他和影后许念初、大小姐何芊芊的爱恨纠葛。
现在写他无心工作，导致顾氏集团群龙无首，股票大跌。
新闻下面议论纷纷——
“顾莫廷这是怎么了？前段时间不是还和何芊芊订婚了吗？
“据传他还爱着许念初，这不，已经和何芊芊取消了婚约。
“等等，你们说的是我认识那个许念初吗？她不是已经死了快两个月了？
“就是因为人死了，顾莫廷才无心工作！
“可是许念初是顾修文的未婚妻，早和顾莫廷没关系了。
“啧啧，豪门的感情生活真复杂。
晚上，顾莫廷喝得微醺，回了家。
客厅沙发上坐着一个略有些佝偻的背影。
顾莫廷走到玄关才看清，是爷爷顾运乾。
他往里走，大声问：“爷爷，这么晚了，你来干嘛？
顾运乾见他又喝酒了，胡子一抖一抖的。
“你就这么糟蹋你父亲的心血？
顾莫廷坐到沙发上，眼神不知道落在何处。
“爷爷，你那么关心我爸留下来的产业，却完全不在意我的心情。
顾运乾一愣，他第一次听顾莫廷讲这种话。
印象中顾莫廷即使在孩提时代，也常常小大人似的板着脸。
似乎生来就是要鏖战商场、继承家业的。
斥责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顾运乾语气温和了一些：“莫廷，我是怕你一直颓废下去，再也振作不起来。
顾莫廷眼里苦涩：“我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爷爷。您给我一点时间。
顾运乾看着他悲痛的样子，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顾运乾起身，拍拍顾莫廷的肩膀。
“莫廷，我相信你。
说完，他转身上了二楼，顾灵出来扶着他去卧室休息。
顾莫廷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身影孤寂。
这两个月以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念许念初。
以前他以为已经不爱了。
可自从许念初走后，顾莫廷压抑着的思念与爱意喷薄而出，在每个深夜反复折磨他。
他明明白白地感受到心口处传来的信号——他还爱着她。顾莫廷捂着脸，靠在沙发上。
一夜未眠。
第二天，顾莫廷刚睡着一会儿，就被电话铃声吵醒。
他眯缝着眼摸出手机，是袁旻。
难道他有许念初的消息了？
顾莫廷稍微清醒了些。
他清了清嗓子，接起电话。
“顾总，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顾莫廷迅速坐起：“你说。
“我那个在庄园修剪草坪的朋友说，他看到顾修文请了很多医生护士去庄园，还经常去庄园深处的特护病房。
顾莫廷心脏像是要跳出来，他拿着手机反复确认：“真的？
袁旻无奈道：“总之有这件事，是不是许念初那就不知道了。
“谢谢，麻烦把你朋友的联系方式给我。
顾莫廷抑制着狂喜。
“没问题。
挂断电话后，顾莫廷立马吩咐冬洛订了一张去安都星芒的机票。
顾莫廷以最快的速度登上了去往异国他乡的飞机。
头等舱内。
顾莫廷喝下半杯温水后，便陷入了昏睡。
他好像梦见了许念初。
梦里许念初哭得很厉害，顾莫廷想要上前抱抱她、安慰她。
可许念初惊恐地往后退，似乎顾莫廷是什么洪水猛兽。
顾莫廷不知所措地停下，隔着几步的距离和她对视。
许念初眼里的绝望和无助让顾莫廷心痛不已。
梦醒。
顾莫廷久久回不过神来。
伤害许念初最深的，不就是他自己吗？
他该怎么做，才能弥补这五年的过错？

顾莫廷下了飞机，辗转换了几次交通工具，终于到了庄园。
他在庄园门口远远看了一眼，气派的大门旁有保卫。
若是联系顾修文，对方一定不会让他进去。
顾莫廷在树下思忖着，还是走上前去。
他修长的手指敲了敲保卫室的窗口。
“请问这庄园里是否住着一个女人？亚洲人，很漂亮。
保ᵚᵚʸ卫抬头，眼前是个英俊帅气的男人，就是气质冷了些。
他歪了歪脑袋，用不熟练的英语说：“没有，买下庄园的年轻人总是一个人来。
顾莫廷闻言有几分遗憾，他正要道谢，一道声音响起。
“顾莫廷，你来这里干嘛？！
顾莫廷转头看去，正是顾修文。
他像一只发现危险的猎豹，警戒地看着顾莫廷。
顾莫廷不慌不忙道：“我来见朋友。
顾修文脸上写满不相信，冷脸对他下逐客令：“这里不欢迎你，不要靠近我的庄园。
顾莫廷看了他一眼，没有争辩，抬腿离开：“我走就是。
顾修文盯着他离开的背影，眼神阴沉。
他吩咐保卫：“严禁这个男人进入庄园。
顾莫廷离开后，在庄园附近最好的酒店住下。
顾修文的态度让他确信，这庄园一定和许念初有关系。
否则他不会那么紧张。
顾莫廷联系了袁旻给的联系方式，那个修剪草坪的园丁答应带他悄悄去后门看看。
顾莫廷靠在异国的酒店床头，疲惫和希望同时萦绕心头。
念初，你是否真的还活着？
顾莫廷怀抱这一点点希冀睡去。
第二天，顾莫廷清晨便去了庄园。
园丁领着他从小路进去，避开了保卫，在庄园后门停下。
他看着不远处的草坪说。
“先生，庄园主人有时会来这里散步。
顾莫廷点头，目光落在草坪旁的树上。
那是长满金黄花朵的黄金树，连成一片，照耀着庄园。
园丁见他一直盯着那些树，便介绍说：“这种黄金树叫做梅利纳达，只在安都星芒生长，庄园名就是取自它。
顾莫廷移不开眼：“很漂亮。
他的心忽然柔软下来，向来喜欢明媚花朵的许念初，应该会喜欢这里。
顾莫廷眼里流露出一丝柔情。
园丁见他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善意提醒道。
“先生，我在这里从没有见过年轻女人出现，您或许等不到要找的人。
顾莫廷眉间透着坚定：“我会等到她的。
园丁见状，便不再劝。
这天顾莫廷等到日落，也没有见到一个人影。
但他第二天又照常等在那里，像一尊雕塑般，沉默，固执。
庄园内的特护病房。
顾修文坐在床边，眼神描摹着许念初的眉眼。
虽然她戴着呼吸器，全身上下插满了管子，但在顾修文眼里，她还是那么美丽。
像一束娇弱的花朵。
顾修文照常和她说着话，希望唤醒她的意识。
他声音温润如水：“念初，你会醒过来的，对吗？
顾修文眼中蓄满了泪水。
他没有注意到，许念初的眼皮微不可见地动了一下。
在庄园外等了一周，还没见到许念初，冬洛打来电话。
国内有个很重要的招标会，冬洛做不了主，顾莫廷只得赶回海城。
他急着赶回庄园，所以昼夜不停地处理工作。
最后顾氏集团成功中标，拿下项目。
大会结束后，顾莫廷正打算离开，冬洛推门进来。
“总裁，顾修文的基金会快被袁氏搞得办不下去了，我们要帮忙吗？
顾莫廷往沙发一靠：“不用管，我答应袁旻不插手他们的事。

顾莫廷说完便离开，飞往安都星芒。
同一时刻，袁旻已经到达梅利纳达庄园。
庄园会客室内。
顾修文坐在椅上，藏在桌下的手指却不自觉攥紧了。
对面的男人一脸悠然，眼神却如同狼一般盯着顾修文。
他的视线扫过顾修文的脸庞、锁骨……直至看不见的胸膛。
顾修文被他直白的目光盯得不舒服，语气不善。
“你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