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婚玫瑰》

第5章 好奇心

图片扫描，逐页翻动，非常耗力耗时。

再加上这小破店的旧设备，不知道用了多长时间，如同老牛拖破车般。

向岚从傍晚忙碌到深夜，邓一帆早熬不住回宿舍了，中间还接了好几个家人关照的电话，她直接说不回家，这几天要在学校宿舍。

好不容将全部资料扫描完成，但数十个文件都以几KB的速度传递，以及其后显示的预计需要三百小时以上的发送时间。

向岚她整个人都萎了，一边晃动脑袋缓解肩颈的酸痛，一边摸出手机，对着方子都的电话号码。

现在是晚上十点半，如果直接将人叫出来，把U盘给他，会不会显得太急迫了？

急迫是其一，女生也过于主动了吧？

她虽然恋爱经验不丰富，但目睹自家兄长多段恋爱史，知道女生主动的结果一向不太好！

等呢？

可被动地等，那方子都也不像能主动的人呐！

向岚纠结着，这也不行，那也不好，整个人瘫倒在工作台面上。

和心仪的男生建立联系，真不是简单的事。

结果手一抖，碰到了拨打键，电话就这么过去了！

她心惊胆战，连忙给挂了！

真是惊险呀，这要是对面的人接通了，该说什么？

向岚还在庆幸，手机毫无预警地响起来，方子都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

空气紧张，连呼吸都困难了。

她跳起来，深吸一口气，强行冷静之后才接了电话。

“喂——向岚小心翼翼，“请问——

“哪位？方子都在电话里的声音很清亮，不若之前的低沉，想必已经脱了口罩。

“我是向岚。

“向岚？方子都疑惑了一下，尔后回想起来，“哦——

向岚听见自己的玻璃心碎了一角，之前明明交换过联系方式，居然这么快就忘记了？

她咬咬牙，“你打我电话，有事吗？

方子都在电话里停顿了几秒钟，半晌才提醒，“是你先打我电话。

“不小心碰到吧！

睁眼的瞎话。

“网上的连载，看完了吗？向岚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

“看完了。

“我把全部画稿整理好了，有很多是没发上网的。

想看吗？赶紧开口啊！

方子都慢慢道：“这么快？

向岚呕血，急了，自己确实显得急了，马上往回捞：“打扫宿舍，顺便收拾的。

不是特别为你。

方子都仿佛才反应过来，稍显冰冷的声音穿过电信号传来：“现在方便找你拿吗？

向岚的心脏里，一朵朵血花爆开，飞溅的血点落在皮肉上，滋滋灼烧。

“好啊，知道我在哪儿吗？

“你没告诉我。

向岚笑一声，“女舍一栋，楼下有个文印社，我在门口等你呗。

“好。

挂了电话。

向岚兴奋地跳起来，仿佛完成大事。

她拔出U盘，将画稿锁在文件柜里，又关闭电源，锁门又穿大衣，这一系列动作全部完成，仅三分钟而已。

三分钟后，少女已经站在小店门外的台阶下开始等待。

初春的夜凉，但春虫鸣叫声声，更有年轻男女的轻笑声音传来。

向岚的视线从路的这一头，看到路的那一头，既迫不及待又相当恐慌。

当一个修长的人影慢慢走来时，她很确认，那就是方子都。

只是影子，便带了强烈的存在感。

向岚忘记了矜持，也忘记了非必要不主动，热情地挥手打招呼。

方子都走近，身上换了浅色的休闲外套，被昏暗的路灯一照，反衬出雪骨和冰肌来。

向岚抬头，只能看见他被口罩遮挡的下巴。

真高，足足高了一头。

“你还戴着口罩呢？向岚笑嘻嘻。

“感冒，也不太适应这里的空气。呼吸的时候，喉咙刺痛。方子都低头，“画稿呢？

向岚跳下台阶，“吃药了吗？要不要去医院？

“吃了，快好了。

向岚提都没提画稿的事，将双手背在身后，“方子都，你住哪里？

还是网吧楼上的小旅馆吗？

方子都眼皮略掀起，露出些幽光，“琼林苑。

琼林苑是教工宿舍，是学校为单身或有需要的教师和工作人员提供的福利。

然而，不少人在拿到福利后，转手租给硕士生或博士生。

方子都大概也是这样的情况。

不过，琼林苑距离学生宿舍有好一段距离，算算时间，即便不是跑过来的，也是超快步赶过来的。

向岚心头高兴，她也不是一头热呀！

“没住宿舍？

“请朋友帮忙租的，那边有单间，有热水，方便些。

方子都两手揣兜里，整个人显得萧索。

向岚往边上跨出一步，“走走呀，送你回琼林苑——

大学生恋爱的开端，自习室，操场，小树林子，还有男女宿舍之间的小道，从来都是最佳场景。

你送送我，我送送你，氛围也就有了。

向岚未能免俗。

方子都闻言，看她一眼，她露出大大的笑。

怎么说呢，向岚虽然成年好几年了，但身上有种被娇宠出来的天真气，一旦展露笑容，几乎无往不利。

这次又成功了。

方子都没有拒绝她，随着她走出宿舍区。

从绿荫大道走向镜湖，从学院路走到生活街。

向岚走得一摇一晃，一会儿看乌沉沉的天，一会儿看路边夜跑的人，实在撑不住了再看看方子都。

得找个话题啊。

“吃过我画上的那些食堂美食吗？

只要是这个学校的人，基本上都该吃过的，但这样的场景里，没话找话也很重要。

“有。

“吃了什么呀？

“中午在一食堂小吃窗口的凉面。

“怎么样？

“还行。

“晚饭呢？

“三食堂的炒饭配榨菜。

向岚马上接口道，“还有早餐部的小蛋糕，想吃要早起排队，用抢的——

“这个还没吃，有那么好吗？

“有！向岚激动了，“我明天早晨帮你带！

若邓一帆在，必然要压着她，让她冷静，最好不要一开始就干太上赶着的事。

可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有机会，就得顺竿爬。

她充满期待地看着他，“再帮你带一杯热豆浆，香得不得了！

方子都笑了，但拒绝道，“不用。

向岚心里遗憾，但还要做出无所谓得样子。

两人绕过镜湖，穿过湖水中央的石桥。

月亮倒影在水里，他们走，它也走，如同湖边缠绵的小鸳鸯们。

向岚心里很羡慕，骨头发痒，手很想伸出去抓他，将头埋在他胸口，深吸一口气，让他满身柠檬香充满她整个胸腔。

可惜，他一直把靠近她这一侧的手放在口袋里。

向岚犹豫，如果她提议在湖边坐一会儿，会不会司马昭之心？

可穿过镜湖就是琼林苑，马上没时间了。

向岚的心七上八下，身体一阵阵发热，如果这条路能再远一些，再长一些，该有多好？

可方子都走在她前面，跨过一颗银杏树，站在琼林苑门口道：“到了。

就那样看着她。

向岚目光游移，最后不太情愿地重复：“到了啊！

这就到了？

方子都问，“向岚，你要给我看的画呢？

赖不过去了。

向岚伸手，掌心躺着一枚银色的U盘，“你是看完我全部画稿的第一个读者。

方子都伸手去拿，指尖触摸到她的掌心。

她缩了一下，忍不住笑。

方子都立刻回手，“看完了还你。

向岚手心冒汗，强忍心里翻涌的潮水，“多给点夸奖。

别再那么挑剔了。

方子都点头，“那么，晚安？

向岚想说晚安的，但嘴一瓢就道，“晚安的话，不该有个吻吗？

手还很讨嫌地抬起来，点了点自己的额头。

一句话加一个动作，不足三秒就完成，向岚的理智意识到不对，但已经无法挽回了。

她只能强忍羞耻，仿佛这真只是一个没什么特别的日常礼节。

然后，理直气壮地看着对方，祈祷他不要太不给她面子，更奢望他能取下面罩露出真容。

出乎意料，方子都居然没有任何反应，仿佛向岚出口的话再寻常不过。

他不仅没拒绝，还躬身低头，唇凑近她额头，隔着口罩轻轻贴了一下。

十足绅士，十足礼节。

向岚先是狂喜，随之狗胆壮大，既然吻上了，那是不是就能上手？

她那往日握画笔和雕刀的手，顺势搂了上去，顺着方子都的腰线摸进去，触手之处，一片凉滑，坚硬如玉。

好腰——

方子都惊住，双目炯炯地盯着她，伸手抓住她的手腕，缓缓从自己衣襟下抽出来。

她脸颊绯红，这样，好像有点流氓啊。

“哈哈——干笑一声。

不过，黑夜给了人勇气，既然走到这一步，就不能半途而废。

向岚干脆伸手另一只手，用力钩住他的颈项，然后踮脚，轻轻在他颈项上贴了一下。

没胆子伸舌，更没胆子揭人家的口罩。

方子都避开，有些恼火道，“你——

向岚整个人都开了花，可不想听见扫兴的话，马上退开跑走，“方子都，明天见啦！

一溜烟就跑了。

向岚回宿舍，一口气上楼，心里的小人尖叫着推开房门。

邓一帆已经睡了，只有小夜灯还亮着。

向岚不管，摇醒她。

邓一帆迷迷糊糊，狂扯头发，“你疯了？

床都要被摇塌了。

向岚气都喘不过来，“我确定，他一定喜欢我！

邓一帆打了个哈欠，摸一下她的额头，“乖乖，这发烧呢，起码六十度！

可骚成炭了！

向岚一点也不气，呵呵直笑，“他就是！

邓一帆栽倒被窝，含糊道，“洗洗睡吧。

一般来说，高冷美人都不好追，强撩更没有用。

向岚不管，她虽然没正经恋爱过，但起码一点还是知道的——方子都对她有起码的好奇心，否则，根本不会看画稿。

而好奇心，是一切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