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星飞行》

第四章：小说情节

经过这遭，两人也不敢凑到一块儿说悄悄话了，打开电脑各干各的工作。

黄然来公司上班这么久，拢共就在公司见到程渡三次，如果算上这次的话。

她刚来上班那时候在公司楼下停车场见过对方一面，只是匆匆一面——程渡咬着烟打开驾驶室的车门，弯腰进去。

她站在不远处，透过挡风玻璃，在晦暗不明的光线里，看见那双清透如宝石的澄蓝双眸。

亚洲与欧洲的混血中，主要是亚洲基因压倒性的胜利。程渡却是个例外，他的眉骨与鼻梁明显比平常人更高一些，眼窝也更深。

但你仔细看还是能从他身上看出属于亚洲人的俊秀，他的五官单看都是浓颜系的，但组合起来又变成了一种独特的清俊。

从他脸上是能看出他妈妈那惊心动魄的美貌。

当知道跃安的总裁是他时，她竟一点也不意外。

他确实有那个能力，或者说他做什么都一定会成功的。

他随处何处，何处便是风光，头顶唯一的灯也只会照亮他一人。

天之骄子，不外如是。

如果你在高中时期学校里有一个混血男生，那你一定会对他的眼睛印象深刻。

之所以会在酒店抽烟区和他打招呼，主要还是因为顶头上司居然是自己高中同学的这种奇遇。

虽然他们不是同一个班，她也只是来试试，抱着点不知名的希望，结果明显和她想的一样，他已经不记得她了。

其实这件事本身结果就显而易见，就是她自己不死心罢了。

不过她现在变得更好了，这次主动打招呼就当是补偿高中那会儿看见他就跑，不敢和他说话的自己了。

黄然却没想到他再次因为她的画注意到了她，果然人生就是个轮回。

下班以后黄然把向日葵拿出来换了水，她打量了一会儿房间，只觉得空荡荡的一点活气儿都没有。

她打开手机给她妈妈发了几条消息。

她是属于能发消息说就发，真不行才会打电话的类型。

－妈，我这边安顿好了，过几天方帆去我们家里拿十九啊。

－十九的玩具我都打包好了，你帮我寄过来。

－要那只畜生？我不在家，你和你爸说吧。

黄然皱起眉看着屏幕，突然偏头叹了口气，她和他们不常说话就是因为这点，每次说不到两句话她就开始不耐烦了。

－你辞职那件事你爸还没消气呢，现在哪个不说你一点本事没有，脾气倒不小。

－你每次都是这样，一点苦都吃不了。

黄然不想和她吵，深吸着气忍下了，她只是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她做的事情父母永远觉得是错的，对她整个人乃至所有都不满意。

上学时对她的成绩不满意，一直在问她这种成绩能考什么大学？现在退学去上大专算了。

考上大学以后他们又对她的专业不满意，觉得她选的专业太过虚浮，出来了肯定找不到工作。

但她现在找到了，而且这个工作还很好，他们还是不满意。

觉得游戏公司不稳定，不踏实。

黄然已经从努力讨好他们到如今的无所谓了，不满意就不满意吧，她自己觉得过得好就行了。

－算了，不用了。

她切出聊天界面，转手给方帆打了个电话。

“咋了，上班。

方帆那边一阵嘈杂，她抱着抱枕在沙发上坐下，“你什么时候下班？

“干嘛啦？我还有一段时间呢。

黄然知道她在上班，于是不废话了，干脆速战速决，“你下班了帮我把十九托运过来呗。

“我等会把航空公司发给你。

“你真要在那边定下了？猫都要拿走了。

“是啊。黄然笑了一下，“你上班吧，下班了我们再聊。

“OK。

黄然前几天买的猫砂猫粮都到了，她又逛了一会儿淘宝，准备给十九重新买玩具。

等方帆打电话过来时她已经洗完澡躺在床上了。

“你家十九瘦了好多，你爸妈是不是不会养猫啊。

黄然就知道会这样，“他们本来就不答应我养它。

“我刚把十九捡回去的时候我爸甚至想把它扔了。还是我看到了，一直哭他才勉强同意的。

“我妈什么情况你也知道。

方帆叹了口气，她俩的情况半斤八两，“你父母我也是服了。十九我周末就给你托运过去，星期六下午应该到了，你那时候记得去接它。

方帆和黄然聊起自己工作上遇到的事儿，她跟黄然吐槽了一会儿遇到的奇葩患者，黄然就倚靠在床头听她说话。

“黄悠莱结婚你回来吗？

“我不去了吧，我和她也不熟。

“我也不想去，我准备给她包个红包就行了。

方帆打了个哈欠说，“最近结婚的人好多，你还记得秦超嘛？他不久前也结婚了。

黄然眨着眼思索了会儿，“……不是我们班的吧。

“肯定不是啊，是程渡他们班的，我记得他也请你去了吧。

黄然不太确定，“好像没有，毕竟我和他也不认识。

方帆和他们班的班长谈过恋爱，所以和秦超他们也算认识，黄然就不一样了，她甚至没去过他们班。

“那天程渡也去了，这个你总记得了吧，混血帅哥啊，小说人物照进现实那位。

方帆说完感慨起来，“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这么帅，一点没长残。秦超直接不让他当伴郎，说他就一祸国殃民的，要是站他旁边，还有谁注意到他这个新郎。

“我在旁边快笑死了，他跟别人是真有壁啊，站在旁边不说话也好看得像幅画一样。

“……我记得。黄然说着突然就笑起来，“我觉得我这个遭遇才算小说照进现实吧。

“我他妈的，我现在这个公司是程渡开的，他是我老板，顶头上司。

这件事她憋的挺久了，是她自己想都会觉得奇妙的程度，现在说出来了终于舒服了。

那边的方帆果然爆炸了，“我操？真的假的啊。

“跃安是程渡开的？？？

方帆在那边大喊，“那我所有的钱全给他了啊！

方帆从小到大没离开过游戏，现在会玩到跃安的游戏也不意外，国内几家游戏大厂，跃安就占一家。

“怎么回事啊你，都不和我说的。

黄然想起程渡那张脸，又想笑了，“这不是怕男明星粘上不知名绯闻吗。

“我自己也很吃惊好吗，都是同一个高中出来，怎么你就是大老板，我就是个打工的。

“别逗我笑了，速速招来，我要一丝不漏地听完。

等她说完，方帆有是一阵发癫，黄然被逗得不行，“你别发疯了。

“什么啊，这也太那啥了吧。方帆笑得不行，“给你买蛋糕是什么偶像剧环节啊。

“是我太惨了好吗，我生日那天不仅要加班，去买蛋糕都买不到。

“这不纯纯缘分吗？你有好几年没谈恋爱了吧？

方帆突然说，她是真的觉得可以，多有缘分啊，同一个高中同一个公司的。

“别搞。黄然说，“我说出来就单纯和你分享这次奇遇。

“而且听不懂人话已经很尴尬了，我那会儿好蠢。

方帆在那头鹅鹅鹅地笑，“我懂，在帅哥面前犯蠢是真的会裂开的。

黄然和方帆打完电话心情都好了许多，她把闹钟定了，躺在床上闭眼准备睡觉。

没过多久她就睁开了眼睛，眼神清明。

手机屏幕在黑暗里亮了一下，黄然摸过来。

是柯小莹的消息：明天我们不点外卖了呗，我带你去吃一家超好吃的餐厅。

黄然都可以：好啊。

柯小莹：那晚安啦！

柯小莹：么么么。

－晚安。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关于高中的人和事太多，黄然好不容易睡着以后，迷迷糊糊地梦到了以前的时候。

黄然的叛逆期短得像一场换季感冒，半夜里，她从自己的房间偷溜出来，拿着钥匙出了门。

晚上的单元楼里静得可怕，黄然轻的像猫一样的脚步声也显得聒噪，她裹着大外套，打开天台上的门。

晚上风大，黄然的衣角和发丝凌乱地飞起，她把头发别到耳后，蹲在布满碎石杂草的天台地板上。

用单薄的背挡着风，火光亮起一瞬，她将外套帽子扣上，猛地吸了口烟。

白雾随着风张牙舞爪地荡起，将她的神色打乱，变得模糊不清。

她过肺以后会头晕，所以她从来没有吸完过一支烟。

黄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半夜跑出来做这件事。

她看着手里猩红的火点，突然觉得很没劲。

黄然把烟摁在地板上掐灭，她又像猫一样钻回了房间里，过肺之后的头晕还在，她躺在床上，却感觉全世界都在和她转圈圈。

之后她就没有再抽过烟了，那包烟还在她的床底下藏着，这辈子应该都不会拿出来了。

她总是很乖，外表乖，行为也很乖。

班里的男生说黄段子甚至都不敢到她面前说，他们总说感觉她很乖，很安静。

但其实黄然小学时就自己去网上搜了性教育，她为了画画，趁父母都有事出去的时候，一个人偷溜到隔壁市里去看人体雕塑展览，有衣服的没衣服的她都看过。

她只和特定的女生玩，其余时间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黄然高中的时候很害怕和男生说话，只要有一个男生跟她搭话，她就感觉自己的脸开始发烫，她不知道自己的脸有没有红，只觉得心里开始发慌，想赶紧结束对话。

即使她长得是好看的，但因为沉默安静的性子，在班里被冠以好学生的名头，她拒绝一切班级活动，不喜欢出风头，运动会也只想待在教室里看书画画。

她的青春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波澜壮阔，连喜欢一个人都只是在下课时偷瞄几眼，等到毕业后彻底分道扬镳时，再一个人安静地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