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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窗月明第6章 突发变故在线免费阅读

皇帝出兵很快，转眼在禹都的那一批叛军已经被收缴干净。老皇帝为此特设谢宴，庆祝王师一举得胜。

赵殷打完胜仗后，又被派到北国镇压反叛军。

距离他出发，已过一年有余。

又是一年除夕，林川儿并不在“家宴”邀请之列，自从阿姊去世之后，宴会雅集便再无林川儿的份。

但她也乐得清闲。

前几日赵殷来信，说在北国地冻天寒，林川儿便在研制暖人身心的香料方子。赵殷征战在外，点香篆确实为难，林川儿便想办法用香囊包了香料。

但功效锐减。

林川儿抱着猫儿看着窗外漫天飞舞的雪花，屋檐上的冰溜已变得晶莹剔透。阳光照在身上，也察觉不到暖的天气，林川儿很是不喜。

过了除夕，林成被下了外放之职，起初林成很是不解，后来也觉得在这风云诡谲的禹都，实难安稳。

二月刚过，林成便带着王氏去到南方官邸。林川儿仍在禹都。

“阿父阿母走后，家中冷清了许多。阿兄每日都有应酬，很晚才归家。幸好有来福，我心甚安，盼君归。”

林川儿看着最后一句话，思虑良久，还是将那句话抹去了。

再便是很久都未收到他的书信，林川儿心中暗暗惦记，但女娘应该学习的琴棋书画都未曾落下。甚至还让阿兄寻得了一位会功夫的娘子教她一些防身之术。

之前尚德公主所做之事让她心中不免留下了很深的阴影。

“姑娘，哥儿说今日又不回家用晚饭了，说是杨家要与他商讨边疆战事。”

林川儿应了一声，继续攻读手里的《兵法》。

庭月刚走到门口，林川儿便叫住她，问道

“再过几月我便及笄了，阿父阿母可会回来？”

“老爷夫人应该会回来的，现在南方战事吃紧，姑娘且先等等。”

林成刚到南方上任，便有一帮山贼揭竿起义，林成自然成了地方统帅。文人打仗总是缺了些什么，因此战事迟迟未歇。

林川儿撸了一下来福的后颈，猫儿舒服的呼噜震天响。

她看着手中的书信，竟不知是否应该将及笄礼的事情告诉他，毕竟这都是小女娘的闺中事……

无聊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到了盛夏。蝉鸣已经变得细碎，秋露站在榻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扇子。

林川儿看出她心中有事，摘了颗葡萄放入口中问道

“何事这般伤神啊？”

秋露这才从回神，答道

“姑娘马上及笄了，老爷夫人还没回来，再不回可就赶不上了。”

林川儿这才反应过来，说道

“都要五月了吗？”

庭月站在一旁笑到

“我的傻姑娘，今日已是五月初一了。”

林川儿这才想起，赵殷从上次回信过后，已有两月杳无音信。

她忙起身随意的披了件外衫，挽起乌亮的长发随意地着了一双拖鞋便出了房门。

等到她走到林同院门的时候，身上的外衫早已湿透。

“今年夏日怎么如此这般炎热。”

小厮通报后，她百无聊赖的坐在抄手回廊的廊架上，看着廊边小池中的金鱼。

一炷香的功夫，林同从屋中走了出来，睡眼惺忪的。

“阿兄，你可有收到赵殷的书信？”林川儿问道。

“未有，我也正派人找着呢，有何事？”林同好脾气的问道。

林川儿撇了撇嘴，说道

“我已两个月余没有收到他的回信了，北边到底出了什么事？”

林同见妹妹有些着急，忙解释道

“北边送军粮的栈道年久失修，上回过兵之时有几处塌陷了，子阳正好陷了下去……”

未等他说完，林川儿便惊呼“什么？！！！怎未听你提起过？”

林同接着道

“没出什么大事，只是腹部的箭伤复发了，现下好多了。”

“诶呦！”林同突然捂住嘴。

林川儿不解的问“又怎么了？”

“子阳不让我告诉你，这便说露馅了，他回来定饶不了我。”说罢懊恼的挠了挠头。

林川儿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转身往自己院子走。

突然她被叫住，林同问

“及笄之礼想要什么？只管和阿兄说！”

林川儿笑了笑回了声好。

很快便到了及笄之日。

前夜，林川儿坐在秋千上，手中把玩着腰间的环佩。林成和王氏总算在前一日赶到，操办起来。

她看着月亮，突然庭月走了过来，说是有小厮送信来。她一喜，忙跳起来向院外走去。

门口的小厮下半张脸隐在廊桥的阴影中，看不大清。但她又觉得身形很像一个人，却又比那人更高些也更壮些。

林川儿谢过那人，刚要转身，那人却开口了。是她极为熟悉的声音。

“好久未见。”

林川儿愣在原地，手脚都不知该如何摆放。那人突然向前一步，脸庞在火光的照耀下清晰了起来。

“子阳？”

这是她第一次唤他的字，往日总觉得过分亲昵了些，但今日她特别想叫他一声子阳。

赵殷笑着又上前了几步，林川儿这才看清了他。

皮肤相较之前又粗糙了些，肩膀挺阔了许多，个子也长了不少。胡子……胡子也茂盛了些。

“怎么回来也不通书信？”林川儿有些埋怨的问道。

“有细作，会翻阅我们来往的书信，我怕他会对你不利，便不敢再给你回信了。”赵殷的声音相较之前都浑厚了许多，颇有一番少年英雄的样子。

林川儿并未马上回答，只是盯着脚尖出神。仿佛又想起什么，又问道

“阿兄也未告诉我你今日要回来，你可是瞒着他的？”

“是，本来定的明日班师回朝，我今日特地从安营扎寨的地方跑马赶来的。一会便要走了，不好多留。”

林川儿听到这话，脸颊瞬间绯红起来，一股燥热涌上心头。好似有一堆话堵在喉咙，但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送我的香我早就用完了，后来每日都不得安睡，只能将你寄来的信放在枕边。”

这是……这是在？？？林川儿有些不知如何接话。

赵殷好似也意识到此话不妥，又说道

“你做的香确实有奇效，香确实很好。”

怎么好像越说越暧昧……

林川儿将腰间系的香囊摘下，递给赵殷，说道

“这里面是安神香，你今日可以带着。”

递出去之后，林川儿才意识到

‘你这是在作甚啊？！！！！送香囊？？？定情信物？？？？怎么回事啊！！’

此时这香囊已经递了出去，收回来也不是，给了也不是。

赵殷没有犹豫，一下接过了香囊揣进了怀里。

“好，那我便走了，你早些休息。”

说罢似一阵风似得溜之大吉。

留下林川儿一人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第二日，及笄礼有条不紊的完成。王氏操办的很是妥帖，既没丢了郡主脸面，又未逾矩，是又气派又妥帖。

赵殷因为在皇宫上表军务，并未在典礼开始时赶来，只是后来家宴时悄悄地落座。林川儿冲他点点头，复又开始应酬。

“你怎么这么大脸？皇帝舅舅居然让我来参加你的及笄礼？简直是笑话！”尚德气势汹汹的走进厅中。

不速之客来了……

林川儿并不想和她啰嗦，只是恭恭敬敬的行礼拜谢。

尚德见她并不理会，就想口出恶言。

赵殷这时站了起来。

“遥扣芳辰，生辰吉乐。”说罢，将杯中清酒一饮而尽。

因为喝的猛了，酒水顺着他的下颌滴落在衣襟上，林川儿这才看到他今日穿的是一身天蓝色常服，腰间别着的香囊……

林川儿脸色微红，也回敬了一杯。

尚德更是吃瘪，将手中的团扇狠狠的扔到地上，这时身后传来了一道温润的声音。

很熟悉。

林川儿和林同都是浑身一凛。

宴上的宾客也旋即向声音方向看去。

只见昭和公主一脸和煦的走进厅门，步履轻盈，看上去是那般的端庄优雅。

“川儿不可胡闹，怎么能和尚德公主如此说话。阿姊这要来说说你了。”

赵殷看了看走进来的昭和公主，复又看向林川儿。

只见她神色惊异，握着酒盏的指尖已经泛白。

……

她怎么来了？

林川儿心中不解。

“川儿怎么不说话？是阿姊太严厉了？”昭和公主也不慌，只是摇着团扇，撇唇笑着。

林成这才反应过来，站起身对着昭和公主说道

“今日是你小妹生辰，就莫要骂她了。月儿来，阿父给你留了蜜酪，来尝尝。”说罢招手让昭和过去。

“我在问林川儿，阿父莫要多言啊！”昭和说罢，又看向了林川儿。

宴上一片死寂，好巧不巧，来福挣脱了庭月的怀抱，靠进了林川儿怀里。

“阿姊教训的是，川儿知错了。”

错了？她错哪了？尚德在她及笄礼上口出恶言，她半句都未多说。如今竟然要她认错？还有，这和她昭和公主有何关系？

林川儿的手指死死捏住酒盏，白皙的手背上暴起青筋。

“知错？那就去祠堂罚跪吧，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起来。”昭和用手拢了拢发髻，抛下一句话后，转身要走。

“我为何要跪？”林川儿掷地有声的问道。

昭和回头一笑，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和煦的说道

“因为我是你月儿阿姊啊，你不是最听我的话吗？”

林川儿如坠冰窖。

这一刻她懂了。

因为阿姊在北夷病逝，作为已经去世的“昭和公主”自然不能再在皇宫内逍遥快活。

为什么选在今天？

一定要来恶心我吗？

林川儿在心中默念。

……

但若此时发作，那阿姊就白死了……

她要扳倒她！只有忍，才有机会。

“是，月儿阿姊，川儿这便去祠堂跪着。”说罢林川儿缓缓起身，将怀中的猫儿交给庭月。

又对着满厅的宾客行礼

“川儿失陪了，各位自便。”

“等等。”昭和又开口。

“这猫我看着不喜，来人，把他挖坑埋了，不要再让我看到他。”说罢就要上座。

林川儿猛地转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昭和见她转头看向自己，微微一笑，温和的问

“怎么了妹妹，有何不妥吗？”

林川儿并未回答，回身向厅外走去。

路过尚德时，她竟伸脚要拌她。

林川儿想都没想，狠狠的抬脚踩了下去。尚德疼的大脚，林川儿这才一脸无辜的抬脚，说道

“抱歉啊尚德公主，没看到你。”说罢冲她浅浅一笑。

尚德气的就要抓她，林川儿灵巧的多开。

一下失去重心的她狠狠地摔倒了地面上，周围的宾客瞬间都看了过来。

而此时的林川儿已经走出了厅门，只听见尚德在身后恶毒的咒骂她。

祠堂内

林川儿端正的跪在一排的祖宗排位前面。

前面照明的蜡烛正被穿堂风吹得四处摇晃，烛花发出噼里啪啦的爆燃声。

秋露陪着她跪在一起。

不多时，庭月走了进来，伏在林川儿耳边说道

“来福已经安顿好了，姑娘放心。”

林川儿微微偏头，眸子血红的看着庭月

“在谁房里？”

庭月被她那犀利的眼神吓了一跳，忙低下头回答道

“在赵统领那，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林川儿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

秋露开口问道

“姑娘打算怎么办。”

“忍，小不忍则乱大谋。我不信她没有错处。”林川儿的目光紧紧的盯着祠台上被红布包住的牌位，是月儿阿姊的。

“她是今朝最受宠的公主，姑娘，我们真的行吗？”

“有何不可？机会要等，我不信她能将一切做得干干净净。”林川儿语气平淡，少女的脸庞在昏暗的烛光下也熠熠生辉。头上的步摇安分的垂在一侧，秋露探不出三姐儿的情绪。

“我们永远和姑娘站在一起。”庭月有些哽咽的扶住林川儿的小臂。

林川儿并未回答，沉思了片刻说道

“让她来见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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