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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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飞来横祸

古老八自从失去地契之后，自家的地被张医师侵占而去，一家三口的生计成了问题。

古风娘打算带着古风去外村里发展，可古老八想着还是留在村里。

一来去外村自己也没啥吃饭的本事，还是的给财主家做佃农，卖力气讨生活，天下的财主都一个样，那个是好人；二来，留在村里，或许等到机会将自家的地契赎回来，毕竟是祖业，不能在我这辈丢失，等古风长大了，起码还能有个生计。

说是做佃农，但是租金高，也就混口饭吃。佃农有时候也会去帮财主家干点其他事，赚点钱。

于是，一家人打算投奔王财主家，王财主家巴不得有人给他家做工，古老八夫妻二人成了王家的佃农，靠卖力气讨个生计。

一年到头虽然辛苦，日子紧巴巴，但看着古风在逐渐长大，夫妻俩心里倒也有些慰藉。

时光飞快，古风到了入学的年纪，可古老八实在是没钱供古风入学。

幸好，村里有个算命先生，除了给人算命外，也教一些没钱上学的孩子识字。

作为佃户家的孩子，一般人认为有力气就行了，长大后跟黄土打交道，又不是舞文弄墨，所以孩子便很小便安排跟随在父母后面做工。

可古老八觉得，只有识字才能有更广阔的天地，才能让古风读书明理有出息。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古风五岁那年，一边跟在算命先生刘半仙屁股后面识字，一边也在王财主家接了个放牛的差事。

这差事一个月可以赚五个铜板，对于小娃娃而言也实属不易了，既补贴家用，也能有闲功夫读书。

古风聪明好学，一年来已经可以能正常读书，偶尔也能给古老八回去教一些难的字，古老八夫妇两人都觉得他们这儿子以后能有出息。

刘半仙教完字，倘若心情不错也会古风这群孩子顺便讲讲外面的事，什么王朝官吏，名山大川，更有一些流传的寻仙问道的事，其中也会讲鬼怪仙灵的轶事。

每次古风听得津津乐道，幻想自己有天也要出去见识见识。

初晨，大雾还没散。古风赶着几头黄牛便上山去了，古风衣薄履旧，小身板显得格外单薄。

但若仔细看他那双眼睛，就会发现，这双眼睛十分具有灵气。

古风将牛赶到草茂盛的山坡上，自己便寻一块青石，找个舒服的姿势躺下，顺手从干粮袋里拿出两本书出来，正是李老头遗留下的《识草录》和刘半仙借他《山河事记》，一本讲如何辨识草药，一本讲山川灵秀，求仙问道的趣事。

相比于枯燥的草药知识，古风更喜欢看《山河事记》，这里面讲凡人如何得到一枚灵丹，吃了后白日飞升；什么仙人御剑飞行，斩妖除魔；也讲到妖魔盛行，凡人死伤百万，这些事让年少的古风对修仙的事产生了巨大的兴趣。

看书不知时间，日至中天，牛已经跑的没影了，自己肚子咕咕叫了才放下书。

平凡的日子如不停歇的流水一般，波涛虽有，但也转瞬即逝，更多的是不舍昼夜。

春夏秋冬往复循环，草木生枯死，人依然在。

转眼四年过去了，古风快十岁了，青丝长发披散，眼神中透露出几分灵气，身上也多了几分庄稼汉不具备的书生气，若不是穿着破旧的青色短衫，别人还以为他是谁家的公子哥。

古风这几年身体长得很快，身子虽然依旧单薄，但个子却到了他爹的肩膀处。

这天傍晚，古风回家，爹娘外出还未回来，懂事的古风做好晚饭等待爹娘。

不知不觉，已到深夜，古风忽然心里感到莫名难受，原本饥饿的肚子也因这烦躁的心绪没了胃口。

夜如死水一般，一丝声响全无。远山静默，如同吃人的凶兽注视着猎物。

古风静静地坐在门口台阶上等待爹娘归来，夜越发黑了，黑的压抑，幸好屋里微弱的烛光有那么几缕照在古风身上。

当夜，古风穿着破烂的青色短衫就在台阶上睡着了，月亮与以往照耀长夜不同——当夜月亮未至。

清晨，古风被村里的大喊大叫声给吵醒了，一打听出事了，昨天外出的运送丝麻布匹的佃农遇到山匪了，几十个人就只有一个跑回来了，其他人都死了。

古风顿时石化，当场僵住，联想到爹娘昨夜未归，他的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古风撒丫子朝着人群涌动的地方跑去，尽管心里不愿相信爹娘出事了，可看到躺在王财主家院子里那几十具尸体时，小小的心还是咯噔一下。

当在那些血迹遍布的尸体中找到爹娘的身影时，古风早已泣不成声，跪在旁边，肝肠寸断。

古风成孤儿了，这该死的世道，好人怎么就不好命呐。

古风将爹娘的遗体用自家的板车拉回了家，村里有人想帮忙都被古风大声拒绝了，小小的身躯拉着爹娘的遗体，穿过崎岖的路，爬上陡坡，越过山头。

回到家桌上的饭菜早已搜了，古风吃了两口饭，也给另外的两个碗里也夹了菜。古风变得沉默，眼睛被血丝充满，眼角只剩下干涸的泪痕。

古风一直守在爹娘面前，不知不觉一夜过去了。

第二天，王财主送来了安葬费。古风看着那两百文铜钱，气的眼睛发直，便大声喊道：“这王扒皮真是畜生啊，一副棺材就要两百铜钱，难道我爹娘要用一副棺材吗，我爹娘可是为你们王家送的命啊。

来人冷笑道：“此次我王家，丢失的丝麻布匹，都够买你们这批贱民好几百条命了，还好我家王老爷仁慈，给你们安葬费用，不然这批货你们就算做十辈子佃农都赔不起，别不识好歹。

来人说完，一甩袖子，便离去了。

古风被这番话羞辱，涨红着脸，拳头紧握，半天没缓过来。

当天古风去王财主家结清了自己这一年来的工钱，凑了六十文，可这远远不够。

还差一百四十文，古风不得已卖了家里的屋子，屋子虽然简陋，但依然能避雨。买屋子那户人家为了让自家小子有个结婚的地方，便出价两百文图个喜庆。

古风为爹娘买了棺材，除去运输的花费，还剩下四十文，古风买了大把纸钱，香烛，给爹娘买了平时舍不得穿的新衣服。

在村里人的帮助下，古风爹娘被安葬在自家屋后的山顶上。

在这里能够看见爹娘心心念念的十几亩地，也能更接近日光，生前不能远离人间的寒冷，死后希望可以得到太阳的温暖。

随后几天，人们都能看见在山顶上有个少年，呆呆坐在两座新坟面前，形如槁木。

……

古风没了家，也不想回去给王财主家继续放牛。

他想和这群人争辩，可自己无能为力，只能将这些委屈放在心里。

翌日，古风带着采药所需的背篓和一把老镰刀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