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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他下了墙,凑在我身边,翻给我看。
院里有风,吹到我蹲下看花的那页,他潦草的字在一旁分外醒目。
上面写着,“李时序的小娘子。”
我将画册砸在他脑门上,气哼哼地走掉。
他的脸颊红成了猴屁股,小声嘟囔,“迟早的事。”
事情被大人知晓,阿娘摸着他的头,笑嘻嘻地喊,“小女婿。”
阿爹则提溜了下他的耳朵,笑骂了声,“你小子。”
梦醒后,我的面颊上挂了两条泪链。
可惜,地震后,梦里的人和物只剩我和他了。
我又想起了些什么,光着脚便朝他的书房跑去。
我与他成亲那年,他好像拾起了画笔。
很快,我在他书房里翻出了厚厚一摞画册。
前面几本是满满的我,有我吃糕点被噎着,有我在塌了的墙边,叉着腰和邻居骂架,有我坐床头数银子,脸皱成了包子,有我在大宅子前,笑咧到了耳后根,有别人头次朝我行礼我的手足无措,有我顶着茶盏练礼仪,还有我在桃花树下躺着看话本子......
翻到一页时,我的手顿住了,是梧桐树下,外室女怀着孕,抚摩肚子。
再往后是外室女香汗淋淋地躺在一旁,右下侧是皱巴巴的婴儿。
底下还有一行小字,庆章五十八年九月初七喜得麟儿。
我记得那日,雨声潇潇,我因做药人留下的病根,阴雨天的骨头宛如万虫在噬咬,他未着人通报,我撑伞在门前等了他一夜。
他归家时,神采飞扬,见我时突然收紧笑容,蹙了蹙眉,“我没叫你等,你等我干什么,别家夫人哪像你这般看得紧。”
我抿了抿唇,未作声。
之所以等他,是曾经穷苦,邻里粗鲁不讲法度,有一日,我在屋里睡着了,他在巷子里被人打了,喊救命时,我没听见,直到次日晨时,街上扫路的人发现,才把昏迷的他送至家中,此后他若晚归,我都会去门口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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