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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你健康些。现今我怕了,不管了,柳儿你应了嫁给我罢,办一场婚事。哪怕不能冲走你的病,也让你去得不那样孤苦。
我用最后一口气回他:
休要胡说,像你这样的男儿郎,将来必定有健康清白的女子与你恩爱一生,怎可为我作鳏夫?
他却像孩子般哭泣:我不管。我真的不管。
深夜,他趴在床沿累极睡去,我在月光下轻轻伸出我形如枯枝的手,想抚过他英挺的眉毛,手在半空停了许久,终究没有抚上去。
那是多帅气的两道眉,即便到了来生,我都不会忘记。
我怎么会忘记他,二十年前南阳的那个春天,河边烟柳如画,我尚是个未及笙的女童柳如是,天真地折了柳笛在吹,那个彪悍少年打扮奇怪,却有两道英挺好看的眉,他挑眉问我:这是什么?发出这样好听的声音?
我说:这是柳笛。
他说:教我!
我便教了他。
那真是少年不知愁的一天哪。
那天傍晚,他背着我送我回家:你会做柳笛,我以后叫你柳儿,好不好?明日我来接你,你跟我一起去域外,等我长大后娶你为妻子,好不好?我当时那样娇横任性,他说,我便应。
可第二日醒来,与丫头去扑蝶,玩得累了,将与他的约定忘记得干净,爹娘问我,是否应了一个域外少年的婚事,我正追一只蝶,挥挥手说:不是不是。
几天后,南阳的河水忽然汹涌成灾,家园爹娘在洪水里一一消失,我攀在一根柳木上被一男子救起,再被其带到长安的烟花街章台。
然后,等待我的便是春水楼妈妈的皮鞭和各色的男人。
死与活下去,我再无别的选择。
从未想过再遇见梦中的英雄少年时已是如此模样,我的心与身体,都这样残缺不全。
只望他永远不会认得我,只当是他救了一个孤苦女子。
轻娥吟给韩翊的句子,是我写的。
是我在心里吟给他千万遍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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