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假猴王真相？我为六耳证前尘！全文+番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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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张远的声音在大雷音寺中落下，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无声的耳光，抽在佛门至尊的脸上。

“玉帝陛下的眼泪，是不是，也属于‘心魔’呢？”

如来佛祖座下的十二品功德金莲，那亿万年不变的璀璨金光，在这一刻，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黯淡。

他的眼帘依旧垂着，但捏着法印的手指，却出现了一刹那的僵硬。

心魔？

他如何回答？

说玉帝也是心魔入侵吗？那是在公然羞辱三界之主，是在向天庭宣战。

说不是？那他刚才对杨戬的定义，就成了一句彻头彻尾的谎言。

张远，用玉帝的眼泪，将他逼入了绝境，让他之前所有的说辞，都变得苍白可笑。

燃灯古佛脸色铁青，他身上的佛光涌动，几乎就要忍不住出手。

太白金星已经彻底瘫软在地，他仰头看着光幕中悲痛的玉帝，又看看殿中道心崩溃的杨戬，老泪纵横，口中只剩下无意义的喃喃。

“完了……都完了……”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对峙中，那个跪在地上的身影，动了。

杨戬的身体，停止了颤抖。

他那双流着金色血泪的眼睛里，那种崩溃的，失神的空洞，正在一点点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到极点的……清醒。

仿佛一个人，做了一场持续千年的噩梦。

此刻，终于醒了。

他缓缓地，用手撑着地面，从那片象征着他信念崩塌的金砖上，站了起来。

他的动作很慢，很沉重。

每站起一寸，他身上那件银色锁子甲，就发出一阵细微的摩擦声，像是卸下了千斤的重担，又像是背负上了更沉重的东西。

当他完全站直身体的那一刻，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不再是那个孤傲冷漠的司法天神。

也不是那个悲痛欲绝的孝子。

而是一座，刚刚从无尽废墟中，重新站立起来的，孤寂的丰碑。

他没有去看光幕中的玉帝。

他知道，所有的对视，所有的言语，在此刻，都已毫无意义。千年的隔阂与痛苦，不是一个眼神就能化解的。

他弯下腰，捡起了那把掉落在地的三尖两刃刀。

他没有像往常那样，将神兵紧紧握在手中，摆出战斗的姿态。

他只是用双手，将这把陪伴了他无数岁月的神兵，横着，平托在了自己的胸前。

这个动作，不像是在准备战斗，更像是在举行一场告别的仪式。

然后，在三界所有神佛惊愕的注视下，杨戬，转过了身。

他转向的，不是佛祖，不是天庭的席位。

他转向了那个引起这一切风暴的源头。

张远。

孙悟空和哪吒立刻紧张起来，金箍棒与火尖枪同时向前，将张远牢牢护在身后，警惕地盯着杨戬。

他们不知道这个刚刚经历信仰崩塌的战神，会做出什么。

但，杨戬的下一步动作，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他托着那把代表着他赫赫战功与无上威严的三尖两刃刀，对着张远，这个在他眼中本该是蝼蚁一般的“妖物”，深深地，弯下了他那高傲了千年的腰。

他行了一个躬身之礼。

一个平等的，郑重的，不带任何神阶压迫的，躬身之礼。

整个大雷音寺，瞬间鸦雀无声，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疯了！

二郎显圣真君，给一个妖物行礼！

这比他当场道心崩溃，还要让三界神佛感到不可思议！

“你……”

哪吒看着杨戬，眼中满是震惊。

杨戬缓缓直起身，他看着张远，那双流干了血泪的眼睛里，只剩下无尽的苍凉，和一丝……如释重负的解脱。

他的声音，沙哑，破碎，却无比清晰。

“多谢……”

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

“……点醒梦中人。”

一句话，让孙悟空紧握金箍棒的手，都为之一松。

张远平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三界第一战神，不再是他的敌人。

得到了回应，杨戬仿佛完成了心中最后一件挂碍之事。

他猛然转身！

这一次，他面向的，是那高高在上的，佛光普照的莲台！

他面向的，是三界至尊，如来佛祖！

他将横托着的神兵，缓缓竖起，单手握住。

一股冰冷、决绝，但不再是为天条而战的战意，从他的身上，冲天而起！

“我杨戬！”

他开口了，声音不大，却盖过了所有的喧嚣，响彻了整个灵山。

“自出世以来，便以‘正义’为名，以‘天条’为尺！”

他的目光，扫过天庭的席位，扫过那些曾经与他并肩，此刻却对他避之不及的同僚。

“我曾为天条，镇压手足！”

这句话，让孙悟空的眼神，猛地一凝。

“我曾为天条，追捕亲朋！”

这句话，让哪吒握着火尖枪的手，又紧了三分。

“我曾为天条，将一切所谓的‘情’，视为三界动乱的根源！我以为，那就是‘法理’！那就是不可动摇的‘正义’！”

他的声音，越来越激昂，带着一种自嘲到极致的悲凉。

“今日，我方知……”

“我所维护的，不过是一场天大的笑话！”

“我所执行的，不过是建立在谎言与牺牲之上的，一纸空文！”

“我所谓的‘正义’，亲手将我的母亲，推向了魂飞魄散！”

“我所谓的‘法理’，让我认贼作父，与我唯一的亲人，隔阂千年！”

他举起了手中的三尖两刃刀，刀尖，直指莲台！

那不是攻击，而是一种宣告！

“哈哈……哈哈哈哈！”

杨戬仰天大笑，笑声中，却带着无尽的悲怆。

“司法天神？三界战神？笑话！天大的笑话！”

笑声戛然而止。

他脸上的所有表情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如万年寒冰般的决然。

他对视着如来佛祖，一字一顿，向三界，做出了他的宣告。

“自此刻起！”

“我，杨戬！”

“不再是天庭的司法天神！”

“轰——！”

这句话，比之前所有的真相，都更像一颗炸雷，在三界神佛的心中轰然炸响！

辞官！

他竟然当着三界的面，辞去了天庭神职！

这已经不是道心崩溃了，这是公然的背叛！是对整个天庭秩序的挑战！

光幕之中，玉皇大帝的身影，猛地一颤，脸上刚刚浮现的一丝欣慰，瞬间被震惊与痛苦所取代。

太白金星眼前一黑，几乎要当场昏死过去。

然而，杨戬的宣告，还没有结束。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张远身上。

他的语气，从决绝，转为了一种不容置疑的霸道。

“这三界，谁对谁错，我杨戬，今日不管。”

“但这天条佛规，我杨戬，今日不认！”

“自此刻起，”

“他！”

杨戬手中的三尖两刃刀微微一横，遥遥指向张远的方向，将他护在了自己的战意范围之内。

“由我杨戬保了！”

“这三界，谁敢动他……”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战意凝如实质，让整个大雷音寺的空间都开始扭曲。

“先问过我手中这杆神兵！”

话音落下的瞬间。

杨戬动了。

他没有冲向任何人，只是身形一闪，一步跨出，便来到了孙悟空和哪吒的身旁。

他手持神兵，与手持金箍棒的孙悟空，手持火尖枪的哪吒，并肩而立！

一个，是曾经大闹天宫，战天斗地的齐天大圣！

一个，是剔骨还父，重塑莲身的魔丸战神！

一个，是刚刚撕碎信仰，背弃天庭的三界第一战神！

三位，代表着三界反抗精神最巅峰的存在，在这一刻，因为同一个“真相”，因为同一个人，史无前例地，站到了一起！

三股截然不同，却又同样惊天动地的战意，冲霄而起。

一股是桀骜不驯的狂！

一股是宁折不弯的傲！

一股是悲绝之后的冷！

三股战意，拧成一股，如同一柄无形的巨大利剑，撕裂了佛光，穿透了威压，直直地，指向了那高居于灵山之巅的……

莲台！

整个三界，在这一刻，彻底失声。

所有的神佛，都用一种看神话般的眼神，看着那三个并肩而立的身影。

一个时代，似乎在今日，将要终结。

而另一个，更加混乱，更加无法预测的时代，已然，初露峥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