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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屋内,冷轩走到矮榻边,看着沈砚苍白的脸,又望向门外风雪中的背影,重重地叹了口气。他弯腰捡起地上的布包,把生姜和艾叶拿出来,放在炭盆边烤着——生姜能驱寒,等苏念卿回来,或许能用得上。他又握紧了腰间的长刀,眼神变得坚定:无论如何,他都要守住这里,守住沈砚,等苏念卿带着卷宗回来。
窗外的风雪越来越大,雪花像是要把整个世界都淹没,天地间一片白茫茫的。苏念卿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风雪中,只有一串浅浅的脚印留在雪地上,很快又被新的雪花覆盖
苏念卿踩着积雪消失在巷口时,冷轩正往炭盆里添第三块银霜炭。炭块落在燃得通红的炭灰上,“滋啦”一声溅起细碎火星,他伸手挡了挡,指尖被烫得发麻——可这暖意连掌心都焐不热,更别提驱散屋里浸在骨子里的寒。
炕上铺着两层浆洗得发白的棉褥,沈砚侧躺着,鬓角的发丝黏在毫无血色的脸颊上,连呼吸都轻得像要断了线。冷轩蹲在炕边,指尖悬在沈砚腕间,不敢碰却又忍不住试探,触到的皮肤凉得像腊月里的井水。他喉头发紧,攥着长刀刀柄的手不自觉用力,把梨木柄上的纹路都捏得发烫——当年在战场上,他替沈砚挡过三箭都没怕过,可此刻看着这人奄奄一息的模样,竟慌得连手心都在冒冷汗。
院门外忽然传来“咯吱”一声轻响,是积雪被踩碎的声音,轻得像猫爪挠过雪地。冷轩猛地抬头,腰间长刀“噌”地抽出半截,寒光瞬间扫过窗棂。他没敢出声,踮着脚绕到门后,耳朵贴在冰凉的木门上,能清晰听见来人的脚步声——步子虚浮,带着风雪里跋涉的踉跄,不像是谢府那些训练有素的护卫。
门轴“咿呀”转动,一个裹着灰袍的身影踉跄着闯进来,兜帽被风吹落,露出一张布满沟壑的脸,下巴上的山羊胡结着冰碴,连眉毛都沾着雪粒。冷轩的刀顿在半空,看清来人时,握着刀柄的手竟松了松——是半个月前在荒村遇到的游方郎中,当时这人还替他们治过被冻伤的脚。
“是你?”冷轩收了刀,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惊惶,上前一步扶住几乎要栽倒的郎中,“您怎么会来这儿?”
郎中往炭盆边凑了凑,冻得发紫的手在火边搓着,从背上卸下药篓时,冷轩才发现那药篓外面裹着两层油布,里面却还在往外渗寒气。“我在三十里外的镇上歇脚,听药铺的伙计说,有人拿着沈先生的画像,打听赤焰莲的下落。”郎中说着,掀开油布,从药篓最底层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瓷瓶,瓶身裹着厚厚的冰壳,连瓶塞都冻得与瓶口粘在一起,“我猜着是你们,连夜往这边赶,幸好没走错路。”
他的目光落在炕上的沈砚身上,原本松弛的眉头瞬间拧成疙瘩,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伸手就去解沈砚的衣襟。冷轩刚要拦,就见郎中指尖在沈砚胸口的“膻中穴玉堂穴”上快速点过,指腹带着常年握药杵磨出的厚茧,力道重得让沈砚喉间发出一声闷哼,嘴角缓缓溢出一口黑血,落在棉褥上,像一朵迅速枯萎的墨色花。
可奇的是,这口血吐出来后,沈砚原本微弱的呼吸竟稍稍平稳了些,胸口的起伏也清晰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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