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之排队者优质全文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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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之排队者第2章 通联空间在线免费阅读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分钟，又也许是一个世纪。爱因斯坦曾经认为，时间不是客观存在的东西，而是生命的一种感觉，甚至可以理解为一种错觉。作为凡人很难理解这句话，但是我现在竟然获得了一张宝贵的“贵宾体验卡”能够深入理解这种天才的领域了。

我感觉我的意识回来了，但是身体状态并不寻常，和平时完全两样，轻飘飘的浮着，没有感到重力，周围一片模糊混沌。与其说我是看到周围的情况，不如说我是感受到的，因为我连睁眼的实感都没有。这感觉就像是在……

“梦境……”

不知道哪里传来的声音还带着些许回声，不，我没有真正用耳朵听见，声音也是感受到的。

“这里和你的梦境很像，你的感官也像是梦里感受到的……”声音继续传入我的意识。

“你用了这身体近二十年，也差不多该是让贤的时候了……”

用这身体？让贤？这些用词貌似过于高级且罕见，是正常人类所想不到的说法……如果说这是做清醒梦的话似乎又不完全一样，我虽然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智商也没有完全上线，但是对周围的感知却比做梦要来得细致和具体。

“等等，怎么回事，我在哪里，你又是谁？”我试着说话表达，果然如我所料，没有嘴唇和舌头的感觉，但话的内容却传出去了。

“你能在这里发声？”传来的声音似乎带点吃惊，“看来在这精神通联空间里，你还算有点天赋的，将来可能是个后患，好在现在就可以趁早解决了你……你现在就像梦中一样跑不动、用不出力、感官迟钝，但是却会漂浮在空间。排队在你脑后的托尼到现在还没能钻进来，说明你的天生抵抗意识虽然没锻炼过但还是有点麻烦的，那么不如让我来说点绝望的给你听听让你早点放弃徒劳的抵抗好了……”

“你肯定会想知道人死后会怎样吗？对，全人类都想知道，做出各种猜测，有的人可能猜得很接近了——人死后，灵子体会离开人体进入高一维度的空间，你会明白原来三维空间的一切知识。灵子体既不是现代科学自以为是的量子态也不是什么鬼魂幽灵，意思上虽然有点像，但概念完全不一样……这个名词是我们这些经历过这个过程的人们所公认的……”

“灵子体是具有生前记忆、知识和性格的完整保存体，进入高维空间完全认识了这个三维世界后，一般就会满足地留在高维空间。当然，也有人，常常是生前具有相当执念的人，虽然在高维空间获取了神一般的认知，但还是放不下原来世界的一切，仍然选择回到了这个世界。这个时候灵子体将会失去所有记忆和知识以及在高维世界领悟的一切，只剩下刻在骨子里的性格，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正是这个原因……”

“当某个不幸的胎儿从子宫呱呱坠地，而周围恰好存在着捕猎者灵子体的时候，显然，经过轮回的灵子体能够凭着本能对新生儿脆弱的新生灵子体发起攻击并且取而代之。从此以后，在谁也不知道的情况下，这个自带性格和执念的轮回灵子体就代替新生儿的灵子体开始了崭新的一生。所以，你可以发现有些人从婴幼儿时期就具有某种特别的性格、也特别地执着，这些人可都是在未来比一般人更有可能成大事的人……话说，你觉得你是个容易成大事的人吗……呵呵笑死，你要明白你此时此刻正处在那个新生儿的立场上！”

我感觉我的智商稍稍回来点了，如果是平时以我的反应可能完全无法理解这个声音在讲什么天圆地方的东西，然后需要躺回家里床上看着天花板细细咀嚼一番。但这会我处于这个特殊环境中，身临其境，竟然稍微回过味来一点。

“所以我现在正在承受轮回灵子体的攻击？这个像梦境一下模糊的空间就是你们的屠宰场？所以你到底是谁？你刚才说的‘排在我脑后的托尼’又是谁？你是约了我见面的鹤群吗？不对！按你前面说的你更有可能是……在鹤群出世时就取代了他的轮回灵子体？！而那个托尼正在准备‘进来’取代我是这个意思吗？可是我不是婴儿，我特么是成年人啊！”我一边练习说话，一边暗暗尝试扭动身体……然而毫无效果。此时我想起洛一登以前提起鬼压床的经历，说不能动弹又意识清醒的时候可以尝试先抬起一根手指……但还是毫无效果！只能在这空间一上一下的漂浮，就好像飘在海面上。

“很遗憾陈式，很遗憾。你猜错了重要的部位……我和托尼不需要像那些没有前世记忆和知识的灵子体一样，只会靠着本能接近新生儿来获取新的一世……”

“你……是说你们从高维空间回来时还带着记忆和知识吗？你们可以随便抢成年人的身体？一个抢了鹤群，另一个又冲我来了？”

“这回你有点接近了。果然你在这个空间的理解力是高于平常的，这还是说明你在这种时空有天赋。”

“不对，信你个鬼！你们要是真有可以随便抢夺成年人身体的能力的话，托尼一个人何不直接‘进来’？费那么大事约我到僻静地方肯定是需要两个人配合！”

“配合？你管这天地间如此伟大的羁绊叫作‘配合’？！我和托尼是被天选中的，真正的天之骄子！我们之间历经了多世伟大的羁绊，义无反顾地从高维世界回来。我们还需要去攻破什么新生儿？直接可以跟在一个成年人大脑周围‘排队’的好吗！一旦出现了黄金机会，我们就可以趁机消灭他的灵子体，取而代之！当他醒来以后可就不再是他了，而排队多年的我们对他的性格和经历可谓是了如指掌，只要稍稍遵循一下他原先的性格，演一演过渡为自己的性格就行了……”

“黄金机会？”

“跟你再多说也是浪费，你不妨现在就体验一下！你们这种几十岁的小屁孩在我们眼中什么都不是！托尼已经等了十多年了，你比鹤群幸运，至今还没有因为受击打、中暑、生病等原因昏厥过。不过这不是大问题，没有昏厥的机会就人为创造一个就好了……”

瞬间，我注意到“鹤群”现身了，一个模糊且跳动的身影由远及近从空间远处飘来，这种跳动感就像一个燃烧的火苗，不稳定而蓄势待发。在离我还有一段距离时，凌空悬停下来。我开始有不好的预感，也许攻击就要开始了，但我无能为力，不知道会是怎样的攻击，也不知道我会怎样，难道真会灰飞烟灭，从此我就不再是我？

无助感涌上心头，我想到我为什么周末要留在学校，回家和家人待着多好。不过又想到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和我回不回家也没多大关系。这无耻之徒都排了十年的队了。十年来我喜怒哀乐、我风光的事、我猥琐的事都被观察着……心底下确实如鹤群所言，绝望、耻辱、愤怒翻涌着……

“呯”地一声精神通联世界剧烈震动，好像有什么东西破门而入，虽然这个由鹤群架起的空间也不知道哪里算是门，但我就是知道有另外的东西进来了。几秒后，果然又有另一团跳动的火苗迅速向鹤群的火苗方向移动。多半这个就是传说中的“伟大羁绊者+排队者+偷窥者”托尼了。近了些后火苗显现出类似人的形状，甚至可以隐隐看到脸的轮廓像是美术室里的石膏模型……

一边的鹤群负手而立，脖子一甩示意托尼上；另一边新进来的托尼马不停蹄冲我而来，距离已经很近了！他的手上忽然变化出了像匕首一样的形状，也呈跳动的火苗状，尖尖短短，瞬间直取我胸前！原来他们不但能在这个空间移动自由，而且还能幻化出武器攻击。相对的，我却仍然一上一下地漂浮，连身体都无法控制，什么叫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现在就是。甚至我还不如鱼，鱼还能打挺！

当匕首距离我胸口只有零点零一公分的时候，我觉得一切都要在今天结束了，我的身体也行将赋予他人。我要把我这十年来一直被偷窥的怒火趁这最后的机会尽情抒发。短时间内，我精心挑选了一个优秀的词汇，可以直抒胸臆，又便于发音，用尽此生的力气，大吼出来——

“滚！！！——”

是了，关于我能说话这点曾是唯一让对方吃了一惊的地方。这个疑似托尼的人形可能不知道之前我已和鹤群对话良久。这个优秀的词汇一出口即震动了空间，托尼一怔之下，持匕首从我身体偏右的部分穿了过去。瞬间我感觉到我自己的人形右臂化作一股气体状的东西消散于空间无影无踪，我这才发现原来我自己的形体也是火苗状的，此时右臂处正如火苗熄灭一般……

“托尼！他是能说话，这没啥大不了的！快解决了他！”鹤群并不动，只是停在远处指挥。我想要么是完成抢夺躯体的任务只能是由托尼本人动手灭我，要么是他觉得对付一个活靶子根本没必要两个人动手。

“Holy shit！吓老子一跳……”托尼从我背后转身又上，失去了人形右臂的我好像瞬间虚脱了，像发了高烧窝在被子里的时候毫无说话的力气，这一回显然已经回天乏术……

忽然空间再次轻微震动，又有什么东西破界而入。虽然这次动静比托尼之前进来那次温和了很多，但不知道又是什么鬼东西，烦不烦？感觉就像恶心想吐的时候又闻到了汽油味，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嗖”地传来一声破空声，我发现一只白色飞鸟状的东西以惊人的速度撞向我的身后。这应该不是真正的鸟，虽然它展翅呼啸而来，但我感觉它也是“火苗”的一种、灵子体的一种。“轰”地一下，声似现实中的坦克发炮，看来应该是和我身后正在折返而来的托尼正面相撞了！随着“Fu——”一嗓子，不，是半嗓子的嚎叫声，托尼的灵子体从我背后穿过我的身躯，然后从我体前翻转着滑翔出去，腹部一个扎眼的大洞随着翻滚时隐时现……我一看自己显示出的人形，除了右臂已经没了好像没有发生新的变化。也就是说托尼被一只鸟击中后，虽然持匕首穿过了我后背但完全没有攻击效果。

“排制会！……”远处的鹤群吼了一句，听这恶狠狠的语气我明白来的人至少不是和他一伙的。我向飞鸟来的方向望去，那里有一个长发披肩的人形，十分眼熟。

“你们来得正好。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我们把账算一算。”冷冷的清澈的女声，让我马上想起了这个人是谁。

“不，我觉得择日还是要择一择的……”鹤群回了一句很怂的话，然后双臂一震，像明星煽动观众的热情一样。霎时斗转星移，混沌昏暗的空间爆发出刺眼的亮光，整个空间土崩瓦解……

良久，我在石阶旁的草地上苏醒过来，腾地一下坐起来，此时不禁想吟两句诗“垂死病中惊坐起，拔剑四顾心茫然”，然后才反应过来这两句不是同一首诗，而我也没有剑可以保护自己。左顾右盼的时候看见林逸正坐在高我几阶的石梯上，双腿并拢防止走光，微风徐徐适时地吹动衣袖，坐在那里好像已经无所事事欣赏了好几个钟头的星空一样，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那个……是你救了我吗？”

“……”

“鹤群跑了吗？托尼！……托尼是不是还在我旁边排队？……”我情绪波动起来，却没有抓住机会道一声基本的谢，再想开口道谢时却因为觉得不自然而难以启齿，不禁低头用手掌用力摁了摁眼眶。

“没事的。”林逸很平静地开口，“这种事碰到谁都会混乱，这很正常。”

“你究竟是……”

“我可以告诉你这两天发生了什么，只不过得花点时间。”

我望了望天空，城市光污染导致了只有最亮的几颗星才能被看到，即使是身处郊区的大学校园也依然只有金星这种亮得离谱的星才能被轻松看到。我稳定了下心神：“请告诉我吧，如果你不嫌麻烦的话。”

出于之前没有能抓住机会及时表达蒙受救命之恩的感谢的愧疚，我使用了诚恳的敬语。

林逸顿了顿，朝我这里看了眼，又收回目光向同一片夜空望去。

“他们是‘排队者’。排队者专指带着前世记忆、前世知识和若干高维知识回来的那类灵子体，因为在三维空间中无所依附的灵子体撑不过几分钟就会能力衰弱直到完全飘散，所以必须依附跟随在一个活人的身后，经过长时间的等待，通过这个人偶然的晕倒、昏厥从而获得在刚才那样的精神通联空间里发起攻击的机会，得手后就取而代之。这个排队者的危险程度便取决于他带回的高维知识的多少，像那些不带记忆和高维知识的普通轮回灵子体，在凭本能攻击了抵抗力最弱的新生儿并取代后，随着漫长的成长时间，他很快就会和普通人一样忘记三岁前的记忆和通联攻击能力，所以这类轮回灵子体对人类社会的威胁总体上来说有限，也称不上‘排队者’。而鹤群和托尼这样的真正排队者就比较棘手，完全是暗杀的行径。”

“有些人醒来之后所谓的失忆了，其实只是有些得手排队者们对自己演技毫无信心的拙劣掩饰，而那些性格大变的，也同样是演技不过关的典型。排队者虽然观察目标多年、共享多年的记忆，但毕竟不是演员。”

“鹤群这类排队者，动辄上百年的经历和知识，一旦得手后融入社会特别容易混成大人物。一般来说他们攻击的机会并不算特别多，因为那些健康的目标正常生活中不太可能发生昏厥，而体弱多病的人根本入不了他们的法眼。而更可怕的是，据说世界上还存在着个别带有更大量、更全面高维知识的排队者，甚至都不需要排队等候机会，也不需要靠已经上位的同伴协助搭建精神通联空间，就可以直接对健康成年人发起通联攻击……这种已经不是排队而是标‘插队’了，不过这个只是传说，不知真假……”

说到这里，林逸停下来默默观察我的接受程度，显然她也不知道在精神通联空间里，鹤群曾经为了让我精神低落而跟我废话许久，这些概念我已经隐隐有个数。林逸对我不是特别吃惊的反应反而有一个难以察觉的吃惊反应，不过转瞬即逝，她继续抬起头，呼出一口气，似乎要做总结性发言。

“所以啊，发生在你身上的事，简单来说就是：十年前，两个特殊灵子体带着记忆和知识回到这个世界，他们约好这一世还是要做伴，然后分别排在你和鹤群这两个年龄相仿的人的身后，然而恐怕他们自己也没能想到你们还能考入同一所大学。直到上个月，鹤群在他那个年级的暑期军训时发生悲剧，由于表现太过积极，中暑倒下，被身后的灵子体等到了十年一遇的机会。一人得手就等于两人得手，去过高维空间而返回的灵子体，因为保有一定的高维知识，在成功上位后具有可直接精神攻击一个人的能力，从而人为地为同伴创造精神通联空间。得知那边已得手的托尼在你身后开始蠢蠢欲动，因此你会在做梦的时候感受到一个等待了十年的灵子体的催促。然后就是昨天你们踢球，我也在一边看了，鹤群的灵子体开始按捺不住本能的冲动，不小心轻微地攻击了近距离的你。再然后就是中午吃饭的时候，他也是强压着攻击欲望和你说话，最后把你诱骗到这里发生了刚才的事……好了，我说完了，你有问题吗？没有的话我回去睡觉了。”

这一大段话——别说以前从没见过林逸说过那么多话，恐怕进入大学之后还没有碰见哪个女生和我说过这么老长的话的，不禁受宠若惊。而且这段话从某种意义上再次刷新了我今天本就被刷新好几遍的三观，使我张口结舌了好一阵，直到我瞥见林逸起身拍裙子准备走人。

“等，等，等，等……”这四个等字是一顿一顿出来的，我随便抓住一个问题就问，作为缓兵之计：“托尼偷窥我十年，关于我他什么都知道。这……极端猥琐！耐心也太好了吧！他为啥宁愿等十年也不找个新生儿？这对于他们没难度吧？”

“确实没难度，排队者比没有记忆和知识的灵子体强太多。但正因为有记忆和知识，你觉得他们在脆弱的婴儿躯体里装十年毫无自由的孙子就很有趣吗？你还是想开点吧，同样被偷窥十年，你比真正的鹤群幸运多了。”

“那他们这两个灵子体前世是一对情侣吗？还说要再相约一世，鸡皮疙瘩掉一地啊……。”

“不是啊，如果你也经历了一百五十年，甚至更长时间，你是不是也只想和同龄人交流？是不是也不想和现世的任何小朋友打交道？”

“那他们前一世是？”像我这种缺乏和异性聊天经验的人特别容易犯强行尬聊的失误，哪怕我已经意识到了……

“反正不是情侣夫妻。”

“你怎么那么肯定？”

“我们‘排制会’有什么不知道？”

“对了，你提醒我了，鹤群最后也说了‘牌子会’，那是什么？你是成员是吗？”

“看来你在精神通联空间里听力还是有障碍。‘排制会’是‘排队者制约协会’的简称，一个由深受其害的人群自发组建的地下民间组织，专门对抗排队者。从英语‘Queuers Constraint Organization’翻译过来，就是QCO。”

“世，世界性组织？关于排制会……”

“关于排制会的内部事项是涉密事项，我说了，地下组织。”

“……好吧，明白了……最后能告诉我一下现在鹤群去哪了吗？托尼是不是还像鬼一样跟着我？”

“鹤群一分开你俩的通联空间后就跑了，托尼灵子体被重创之后有没有彻底消散不知道，也可能应该附在鹤群身上一起走了，不能完全排除卷土重来的可能性。”

卷土重来未可知，这句诗还是第一次让我读出背脊发凉的效果，我不禁出了一会神。林逸等了一会，也就缓步开始走下石阶，两三步后，我还是鼓足勇气起来：

“嗯，那个……我还没有谢你和……你的鸟救了我。”

“你现在才想起谢我可真够早的，同学。”林逸说话间似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天黑看不清楚，又像是我的错觉，“还有，谢鸟就免了。那个只是我的攻击式，和托尼的匕首同一个性质。”

“是吗？那怎样才能练……”

“涉密事项！洗澡了，睡觉了，晚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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