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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庄里的人第5章 过年啦在线免费阅读
腊月二十五,是庄里的大集,家家户户都去集上买年货。瓜子花生在底下烧着煤的大锅中被翻滚炒熟,红红绿绿的糖球吸引着穿得圆圆的、带着红色毛线帽子的晴晴的注意力。空气中弥漫着过年时特有的香甜又冷冽的味道。苏顺城:“瓜子多钱一斤啊?五毛一斤,这个瓜子忒香,先尝后买,吃吃试试!”苏顺城抓了几个瓜子,给晴晴剥了一个吃,“好吃不?”苏顺城问晴晴,晴晴吧嗒吧嗒嘴说:“爸爸我想吃糖球。”苏顺城吃完手里的瓜子,伸出右手食指让晴晴抓着,对晴晴说:“咱们爷俩再转转去。”
一个个白色的蛇皮袋被卷到一半,露出黄色的烟叶子,地上铺着一块打着补丁的深蓝色的布,看着用的有些年头了,颜色已发暗,布上面摆着几沓卷烟纸,几个买旱烟的男人蹲在地上用干裂的大手卷着旱烟,卷完把烟纸再揭开一角,用舌头舔一下再沾上,这样就算卷成功了。
再往里走,是一排排卖衣服的摊子。每家摊子都由好多个铁架子架起来一个长方形,再把里边架高,系上灰白色的布,衣服套在衣架上被挂起来,每个卖衣服的摊主都有一根长长的Y字形状的木棍,用来取放衣服。整个腊月都是村里人们买过年衣服的时间,90年代初,苏家庄里的人一年也买不了两身衣服,过年的时候给一家人买新衣服新鞋子,是每家每户的大事。
通常买衣服都是头腊月二十三也就是小年就开始操持了,两三家结伴一起去集上看衣服,人多能互相参谋着说说衣服合适不合适,更是能够帮衬着讲价钱。“顺城,过来看看这衣服好看不?”跟着嫂子和堂弟妹们一起赶集的郑紫榕看到了闲逛的爷俩,赶紧给招呼过来。郑紫榕手里拿着件灰色的防寒服:“你穿穿试试。”苏顺城接过衣服,也没脱身上的外套就穿了上去,伸了伸胳膊,拽了拽衣襟,“感觉大小还中。”苏顺城一米七三的身高,配上浓眉大眼和高挺的鼻子,穿啥衣服都好看,有着不同于旁人的俊俏。只听路过的同村人说一句:“人家人头好。穿啥都精神!”苏顺城衣服脱下来放到衣服案子上,妯娌几个眼神互相示意了一下,就开始翻着衣服找有没有线头,找有没有瑕疵,郑紫榕的大嫂指着线头跟卖衣服的女人说:“你看这个线头都没处理干净,你再看这个衣服,衣服袖子这里这么多褶都不平,郑子荣紧接着说,这衣服有点儿瑕疵,这价钱上是不是能再便宜点儿?卖衣服的女人说道:“这个线头啊,回家剪剪就好了,这衣服已经是最实惠的价了,不能再低了!”大嫂给了郑子荣一个眼神,然后郑子荣就假装着往外走,说:“那衣服要是不便宜点,那我就不要了。”然后郑自荣在心里默数123,果然卖衣服的女人就招呼:“哎,回来,这衣服便宜点卖给你们,你们多钱要啊”这有点像心理上的战术,每一个农村人好像都会这些砍价的小招数,一群人心满意足的拿着这衣服继续奔赴下一家摊位,讲价的招数屡试不爽。
郑紫榕心想,果然到了腊月二十五,各家卖衣服的都开始降价处理衣服了,这个时候买衣服是最合适的,一行人买完外套买裤子,买完裤子买鞋子。这时苏顺城又溜达到了卖猪肉的摊位,猪肉摊儿总会有卖板油的地方,用猪身上的肥肉熬制出来的猪油细腻洁白,平铺到一个长方形的盘子里,卖猪油的旁边支着一口大锅,里边熬着油渣,当地人管它叫油梭子。猪油的香气带着冷冽的空气中显现出了冬天特有的味道,那是充满了烟火气,充满了热闹喜庆的味道,年节将至,家家户户都会买上几斤专门熬制猪油的肥肉,回家自己去炼制猪油,用来炒菜吃,苏顺城对着老板说:“给我捡块儿油梭子尝尝!”不顾着这油梭子是刚出锅儿的烫嘴,做顺成赶紧放到嘴里疼的嘶哈嘶哈的,也没耽误他吃,“给我来十斤肥肉!”做擅长对着卖肥肉的人说。
就这样,苏顺成买了点儿肥肉,又去猪肉摊上买了点五花肉,又去买了点鸡蛋和一只公鸡,它绕到了另一家卖瓜子摊上,打听了一下价钱:“你这是瓜子儿,咋卖?”卖瓜子的人儿一边往秤上抓着瓜子,一边回答道:“四毛五一斤,你先尝尝,你看他香不香,个头大不大?!”宿舍只要一听这个瓜子儿比上一家的便宜,又抓了两三个放嘴里吃了吃,感觉味道还不错。于是他说:“给我称二斤!”顺便他又买了点儿晴晴爱吃的糖球,就心满意足的回家了。
回到家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向了11点,当当当开始响了11下,苏子荣烧火在大锅里蒸米饭,苏顺成在菜板子上切了几刀白菜,水缸里的水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用水时得先用水舀子把薄冰砸开后才能舀出来。
一家人吃完午饭睡过午觉,下午就要开始炸果子了,郑紫榕在堂屋放好小桌子上面铺好面板,用葫芦瓢往盆里舀几瓢面粉,就开始和面了,她一边和面一边往盆里倒红糖,面和好之后要在盆上盖一块布醒一会儿,也就是发酵一下。等面醒好了,把它铺到面板上,用擀面杖擀成一个薄薄的大饼,在大饼上撒一些白面,然后把饼竖起来,前后前后的折叠好,然后就用菜刀切成一个个的小长方形,再用菜刀把每个长方形的中间划一条小缝,双手拿起这个长方形的面片,拉起它的两个角,往这小缝里一翻,这样一个排叉就做好了,放到放着木材的打锅里,放油炸的脆脆的,这就是过年时自己家做的甜点。
再和点儿江米面儿,里面也要撒点白糖或是红糖,切成一个个儿的小条条儿,到油锅里炸,等炸到变了,颜色变得酥脆,就捞出来。这个就是当地人称的江米条儿。最后再炸一些油饼,这样平时大人孩子或者说是过年来客人时,能吃的甜点就都做完了。通常这就是晴晴过年时非常期盼的一天了,因为她坐在堂屋随时等着妈妈炸好之后,她就可以吃上脆脆的甜甜的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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