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十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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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暗算

天气一天凉似一天，不知不觉已到了深秋。王宫后山漫山枯黄，秦府里更是一片萧瑟，府里不仅门楣沾灰，落叶也随处可见，看来那些家仆都因天气渐冷而懒散起来。

秦东牙向来不理会这些杂事，府里没有仆人更合他的意，只是当他看到一个家仆端来的晚饭后，他眉头一下皱了起来，冷声问那人道：“怎么又是这几个菜，这不是和昨天的一样？

那家仆吓了一跳，这小少主可是从来没有搭理过他，他忙唯唯诺诺地回答：“少主人，这……菜，小的，小的不知道啊，小的可都是按着厨房的材料做的呀！

秦东牙不高兴了：“笑话！连着好几天肉沫子都不见几粒，平时你们什么样我都不管了，饭也做不成了吗！

“这……那人正惊慌失措地不知该如何是好，迎生见状挥了挥手让那人退下，笑说：“少主何必生气呢，下人不过是有什么做什么罢了，再说少主什么时候关心起膳食来了。

秦东牙气道：“那厨房的东西都是谁买的？每月拿府里的月钱都干什么去了！

“少主怎么这么快就忘了，三族被罚俸半年了啊。迎生好笑道：“你还真是什么都不关心，秦府本来就人丁少俸禄少，又没什么副业，为数不多的存银还要熬过半年，自然是穷得叮当响呀。

秦东牙顿时语塞，他悻悻地看着眼前的清汤寡水，实在提不起胃口，想着自己身上还有一些碎银，于是他索性到外面找吃食去了。

外面天色已晚，青石板大路两旁的商铺大多关了门，只有零星几个赶路的行人在他身边匆匆而过，日间喧嚣的长邺城已经安静了下来，这个时候还热闹的地方，恐怕只有烟花酒肆聚集之地了。

这么一想，他便转身往城南走，走着走着，他就不知不觉走到了春华堂。

那一战的痕迹已被清理干净，昔日宾客如云的青楼只剩下一片断壁残垣，空地上搭着一些竹架，墙脚也砌了起来，看起来像是一处正在新建的府邸。

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走来这里，也许不来看一眼他就不能相信那天的一切真的发生过。他伫立在这块空地前，轻轻闭上了眼睛。

他变了，他也变了。他变成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他也变成了一个他所不认识的人。他叹了口气正要离去，忽然发现不远处有一个灯光昏暗的小酒馆，他迟疑片刻就走了进去。

小酒馆里摆着几副桌椅，油腻的桌面都有些发黑了，有一两个人看似在喝闷酒，还有一个人大概是醉了，正趴在桌子上打呼噜。秦东牙找了个角落坐下，店小二半天才从柜台后面磨磨蹭蹭地走出来，懒洋洋地问他：“客官要点什么？

秦东牙犹豫了一下，说：“拿一壶酒，加两个下酒菜。

“好嘞。那小二应了一声，不一会儿就先把酒给送来了。秦东牙猛地喝了一口，辛辣的酒味顿时把他呛得一阵咳嗽。

“嘻嘻，你不会喝酒的呀。这时，一个银铃般的声音在他面前响起。

秦东牙抬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着嫩绿衣裙的女孩子走了过来，她眉眼弯弯地看着他被酒呛的狼狈样子，歪着脑袋问：“你不会喝酒为什么还要喝呀？

秦东牙瞪了她一眼，低声道：“走开。

“你好凶呀，女孩不满地撅起小嘴：“干嘛对我这么凶嘛。

“别烦我。秦东牙不耐烦地喝道：“快走开！

“为什么要赶我走，你很讨厌我吗？那女孩委屈地看着他说：我还想跟你玩个游戏呢。

“不要。

“玩嘛，很好玩的，玩这个游戏我们就可以交换秘密啦！

交换？和我秦东牙？这人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似乎是酒劲上来了，秦东牙有点头晕地撑着额头说：“笑话。

“才不是笑话呢！女孩托着腮帮子脆声道：“好啦，我先说吧，你别不敢听哦！你也知道，召唤出灵兽之后，还要将灵兽修炼成人形才算大功得成，对不对？

秦东牙不禁神色一凛，冷冷地看着她说了下去：“可是我的灵兽怎么也炼不出人形，你说我该怎么办呀。

这竟是个违令修行者！

秦东牙更冷地盯着她，慢慢吐出几个字：“有意思。不知道是指她的灵兽有意思还是她这个话题有意思，而女孩在他森然的注视下显得很无辜，她扁了扁嘴道：“你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呀？我把我的秘密都告诉你啦，你的呢？……啊呀！召唤灵兽是死罪吧，秦少当家？

秦东牙一惊，她知道他是谁，她是有备而来！“知道我是谁你还敢坐在这里！

“怎么不敢？女孩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像是一点都不害怕的样子：“你是不会杀我的呀。

“是吗？

“现在杀我有什么好处呢。女孩趴到桌面，把椅子摇得吱吱作响：“你听说过猎兽场吗？咦快看，桌上有蚂蚁，真好玩。

秦东牙又是一惊，猎兽场是以观赏灵兽厮杀为乐的场所，围观者押以高额赌注，赌局至死方休，只是这种场所一向隐蔽，虽曾捣毁取缔数十次，但往往隔一段就会死灰复燃，现在她无缘无故说这个干什么？他心中好奇，就没有发作继续盯着她看。

只见女孩逗了一下蚂蚁，接着说道：“说到哪里了？啊，对了，猎兽场，我知道猎兽场在哪里哦。沙漠边城纳豕有一个白家钱庄，钱庄的管账可以带你去玩，里面有好多灵兽呢！

话一出口，秦东牙差点没跳起来。她不但知道猎兽场，连人家的位置和接头人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在惊疑不定间，他冷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女孩没有回答，她仍在好奇地看着桌上的蚂蚁，青葱般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把它们拨来拨去，一时间，两个人就这样诡异的沉默着，秦东牙的眼神慢慢变得奇怪起来，这时，女孩突然嘻嘻一笑，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是呀，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搞不好我还会被你杀了。

“没错。秦东牙一运气就感到一阵猛烈的晕眩，接着两眼一黑一头栽到了地上，杯碗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他本能地挣扎着想要捉住些什么，指尖却一阵钝痛。天旋地转中，他拼命睁开眼睛，女孩的笑颜渐渐模糊起来，她似乎在对他说：“秦少当家，我叫慕桥。记住喔，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秘密呢。

然后，无边无际的黑暗向他压过来，他彻底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