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我恨你是个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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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接近就是逾矩

有了新衣服，还吃上了饱饭，虽然方潮生还是木头桩子一个，不过季梧很是有种养孩子的成就感。

永存楼三楼之前一直没什么用处，当仓库存着他四处寻来的稀奇东西，东西不少，但用处不大，季梧一股脑全收到万宝袋里了。

柳未茵不止做了床，还做了几个柜子，摆上虽然还显得空旷了一些，但是毕竟方潮生刚住进来，以后慢慢添置也未尝不可。

帮方潮生铺好床，季梧打开窗户跟他介绍：“这个窗户风景最好了，白天能看见整个无尘山，晚上能看见山间灯火相连，绵绵不绝，一直延伸到山下的其水镇上。

今天晚上睡觉时你就能看看。

方潮生看着他，点头。

如此听话，季梧不自觉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拉着他一起手撑在窗棂上，在已经逐渐微弱的阳光下，沉默的看着满目人间。

第二日一早季梧起了个大早，没想到下楼的时候看见方潮生比他起的更早，刚刚日出，方潮生就拿着扫把站在数排排书架下。

小孩站在金色的阳光里，认认真真将一本书放上书架，阳光照着他的侧脸，季梧都能看清他长长的睫毛。

多乖的小孩……

季梧扶着栏杆叫他：“方潮生。

听见声音后方潮生先是放了扫把，才转过身行礼，规矩得体：“仙尊。

季梧一步步走下去：“为何起这么早。

方潮生没说话，转头指了指崖边的石阶。

季梧明白了：“一直早起习惯了？

“是。

又没人看着他，连偷懒都不会。

季梧轻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脑袋：“先吃饭，然后我教你识字。

季梧满脑子菜单，好多年没做饭了很是手痒，再加上方潮生实在瘦弱，仅仅一个早饭，他就做了好多花样。

葱花花卷小笼包还有煎饺季梧都做了一份，还煮了碗馄饨，又是和面又是包包子饺子，费了不少时间，不过等东西全都上桌，见方潮生乖乖吃饭的样子季梧倒也觉得挺值。

见方潮生舀起一颗馄饨放到嘴里，季梧问：“怎么样？

方潮生说话半点假都不掺，点头：“非常好吃。

“好吃就多吃。

季梧撑着头看着方潮生细瘦的手腕，语气都带了点不自觉的怜惜。

“以后不会再饿肚子了。

季梧没高估方潮生的饭量，那么多东西竟被他一个人全吃完了，吃完饭方潮生也没让他忙，非常自觉把碗洗了还收拾了厨房。

懂事，季梧在心里给他的评价又加上一条。

识字的小书桌就放在一楼门口，大大的木门总开着，对面就是高大葱郁的老梧树，风景不错，季梧很喜欢。

可惜就是方潮生没有人魂，也说不出他喜不喜欢。

季梧拿出管石卫明要的《无尘山弟子规训》，摊开摆在桌子上，问他：“这一页，认识几个字？

方潮生跪坐着，手掌放在膝盖上，姿态很是端正。

他一字一句认真看完，说：“两个。

季梧示意他指给自己看：“哪两个？

毕竟一整页只认识两个字，季梧心里预料到了他估计会指出现最多的，最简单的“不或者“人这类字。

谁知道方潮生却不按常理出牌，指了个“藏字，接着很快又指了个“秽字。

“人字都不认得，认得“藏？

季梧看看他，又看看书：“没指错？

方潮生摇头。

怎么可能呢……

季梧疑惑的又翻了翻书，忽然灵光一闪。

跟这种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的小孩说话，如果不是他指错了，那就肯定是自己理解错了。

他指指“藏字，又指“秽字，说：“这两个字，不认识，对不对？

方潮生还是那样，小木头桩子一样点头。

“之前学过？

方潮生又点头。

毕竟小时候是少爷，这样的知识底蕴才算正常，既然认的字这么多，季梧觉得接下来的事情好办多了。

他手指着书页：“这个字，在这里念藏，就是将好东西偷偷放起来不让人知道的意思。

比如说，你今早吃过的小笼包，你很喜欢，别人也很喜欢，但是小笼包一笼只有六个，你要是给了别人，自己就不够吃了。

所以你把小笼包放在房间里，只有你能吃到。

这样呢，你就把小笼包藏起来了，明白吗？

只有一个人能吃到……

只有一个人能见到……

那是不是就代表着……

没有人魂，但不代表方潮生傻，他颇会举一反三，想了想，抬手一指季梧。

“仙尊……

被他指的莫名其妙，季梧微微一挑眉：“什么？

方潮生话说的特别艰难，季梧知道他有话要说，也不催促，耐心等着，就见过了老半天，方潮生才像是组织好了自己的语言，磕磕巴巴的说：“藏，起来了……

说着，他指尖一转，对准自己：“我。

小孩的语气那么煞有其事，季梧听完都愣了一下，然后没憋住，噗嗤一声轻笑出声。

“你把自己比作小笼包啊？

方潮生眨眨眼，点头。

这模样简直傻得可爱，季梧笑容更盛，捏了捏方潮生没多少肉的小脸蛋。

“你真是……

这句话不能这么说，只能说，我把你藏起来了，或者你被我藏起来了。

方潮生思考了一会，摇头，显然没弄明白季梧什么意思。

不太好解释，季梧只能说：“不成文的规矩，或者说话的习惯，你想怎么理解都可以，但是话只能这么说。

方潮生似懂非懂：“规矩……

“嗯，就是只能这样做，不这样做就是不守规矩，做过了头就是逾矩。

反正，只有这一个标准。

说完季梧又觉得自己说的太复杂，动手给方潮生演示起来。

“你看。

季梧将方潮生的手放在桌面上，自己将手放在他半掌之外的位置。

方潮生的手是小的，风吹日晒很是粗糙黝黑，季梧的手是修长的，指头圆润皮肤细腻，两只手之间只相隔半掌，却恍然让人觉得不在同一个世界。

“这样的距离，就是规矩，如果我远一些……

他将手掌往外又挪了半米，两手之间的距离陡然拉大了。

“就是不守规矩。

“而如果我这样……

方潮生专注的看着，见季梧的手朝他挪过来，不易察觉的木香近了些，接着他的手背被轻轻盖住。

温暖，柔嫩，那是一双与方潮生完全不同的手。

“就是逾矩。

忽然一阵穿堂风吹来，面前的书页被哗啦啦吹翻过几页，方潮生看着相叠的两只手，忽然懂了。

接近就是逾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