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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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他们的家

坐了四个多小时的长途客车，终于抵达了B城，这是一座新型发展中城市。十几年前，国家在这里勘测出了大量的煤炭资源，政府征用了这片土地，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的人们，由年收入几万元一夜之间成为了百万富翁甚至千万富翁。经过十几年的发展，这座城市如今已是高楼林立，店铺丛生，街上的豪华轿车呼啸而过。

袁蓉好奇的打量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只见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车停在路边，从车上下来一位女士，穿着还算得体的米色套裙，脖子上戴着扎眼的金项链，手腕上戴着足有成人指宽的金手擉，中指和无名指上套着份量不轻的金戒指，肉色丝袜到脚踝处，却配了双红色棉袜，蹬了双咖色皮鞋！她手持电话和对方笑谈着，从那浓重的本地口音里，能听出几分普通话的味道。

正在袁蓉细细打量时，李安远远向他们招手。一路上经李安介绍，袁蓉了解到：高守原的三个姐妹在城里生活：二妹和三妹在一个小区一个单元，楼上楼下住着，二妹家有两个男孩，大的十岁，小的三岁，三妹家一个男孩八岁。大姐家离他们不远，有一个男孩十岁。

闲谈之间，到了高守原的父母家，那是在一座小山丘的山洼里建起的几间平房，进院的小山坡旁长着几棵山楂树，树上结满了红艳艳的果子，高守原顺手摘了几颗塞进了袁蓉的衣兜里。山坡下种着几亩菜地，正招展着它们丰收的喜悦。敞开的大门用木栅栏做成，院里并没有围院墙，还是坑洼的泥土地，炭房边拴着一只大黄狗，见来了生人，正“汪汪汪地叫着。

高父迎了出来，笑道：“终于回来了，累了吧？快进屋，都等着你们呢，“爸，我不累，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袁蓉口里应着准公公，抬头看见准婆婆站在屋门口的台阶上，身后围着一群人：

高母大约六十多岁，头发花白，满脸皱纹，佝偻着腰，一手拄着根木棍，另一手搭起凉棚望着袁蓉，见袁蓉走近，放下手来，双手交叠拄在木棍上，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眼，道：“袁蓉呐，这山里冷，你那衣服可得往厚里穿哩。

袁蓉感觉高母打量她的目光里似乎有些审视的意味，她紧走几步，上前搀扶着准婆婆，“谢谢妈关心，我也觉得有点冷，不过还好，您快进屋。袁蓉搀扶着高母，顺便观察了一下围着的这些人，只认识守原的三个姐妹，大家随着二人进了屋，落了座，上了茶。

袁蓉上次来相亲的时候，只去过高守原在镇里的新家，这还是第一次来山里的老人家，不由悄悄打量这座简陋的屋子：只有里外两间，共约五十平米，里外间都盘着小炕，一大一小两个锅灶连着小炕，里间靠墙摆放着一组老式紫红色木柜，木柜上铺着一层油污的印花塑料布，塑料布上放着几个大小不一的瓷盆；靠窗边放着一张小床，小床上杂放着装米、面等各种粮食的袋子，地上放着几个箩筐，里边分装着南瓜、玉米棒、土豆等农作物。

外间靠墙摆着一组旧沙发，沙发旁是一个小茶几，靠窗边摆着两个小柜，其中一个上放着电视，另一个上放着电炒锅，窗台上零散摆着香皂盒、牙刷筒和一只落着几只苍蝇的小碗，小碗里泡着一副渗白的假牙。一只半人高的水缸紧挨着炕灶，水缸另一边是取暖用的铁炉子。

地面还是水泥地面，门窗只用旧木头做成，饱经风霜的玻璃上，粘着变了色的“收购二字，房梁上拴着一根红布条，房顶偶尔会有土粒掉下砸在人的身上。此时屋子里到处是人，显得更加拥挤。袁蓉在心里感叹着：“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高守原的二妹高美慧笑问袁蓉：“嫂子，我让你买的手提包，你买了吗？美慧身材高挑，长相秀美，“买了，不止给你买了，你们姊妹仨一人一个，袁蓉说着话从行李箱里找出手提包递给了三姐妹，胖胖的三妹高美怡笑着向袁蓉道谢，身材娇小的大姐接过包，只看了一眼，顺手放在了炕楞边儿，淡淡地对袁蓉说：“这咋好意思，让你破费了。

姊妹们正说着话，大女婿李竹高声道，“袁蓉，你这不公平啊，只给她们姊妹买了礼物，我们的呢？，“是啊是啊，这一样的亲戚两相待，袁蓉，这可不行啊二女婿包江河也跟着起哄。

“行了，你们别瞎嚷嚷，美慧，快上饭，让他们俩吃饭，高父发话解救了尴尬的袁蓉，“哈哈哈，瞧瞧咱爸，这还没过门，倒先护上了，众人笑着调侃起来。

高母盘腿坐在炕头，可能是屋里光线不足，她眯着眼观察着袁蓉的一举一动，不太说话，脸上也没有笑容。袁蓉偷偷看了准婆婆一眼，心里直打鼓：是不是自己有失礼之处让老人家瞧不上，还是自己买的礼物她不喜欢？一会儿得悄悄问问守原。

大家围着袁蓉热热闹闹说了会儿话，眼见高守原露出疲态，高父赶紧把铁炉里的灰烬倒掉，高母安顿大家千万别打扫，出门前要放几个炮仗，袁蓉观察着二老的这些讲究，觉得他们的生活智慧真丰富！

高父拿着手电筒照着路，边下坡边安顿众人：开车一定要慢，要平平安安把他俩送到家。目送着车灯出了山沟，才折回屋给炕炉里添了把干柴，坐在老伴儿身边，问道：“老婆子，你看这袁蓉咋样？高母往炕头挪了挪身子，瞭了老伴儿一眼，“现在能看出个啥哩！要不是咱拿二十万，又出了那么多的彩礼钱，以她袁蓉的条件能跟了咱守原？高父抬手把脸搓了搓：“我看袁蓉这孩子还行，最起码懂礼的。

高母撇了撇嘴，“懂礼能当饭吃？她长得那么好看，咱守原又那么老实，以后这日子长着哩，谁知道她能干出点儿啥，老头子，你可得替咱儿子多操点儿心，别让袁蓉欺负他，更不能让咱高家丢了脸面哩。

高父无奈地看着老妻：“老婆子，我觉得是你想多了，要不是咱守原现在痴痴呆呆，拿上二十万，黄花大闺女也找了，能找个二婚？还带个孩子？这不是没办法嘛，介绍了多少个，那些女人一见了守原，看着就嫌弃，连话都不愿意和守原多说几句，要不就开口要五十万。袁蓉是最合适的了，最起码不嫌弃咱守原，我这次去提亲，觉得袁蓉的父母都是正派人，袁蓉应该也是个守礼的好女子。

“行了行了，你一天就知道说儿子，只要她老老实实过日子，对守原好，那咱就能放心哩。不过在钱财方面，咱可得多留个心眼儿，不能由了她，你没看那电视上有多少骗婚的女人，男方到最后落得个人财两空哩？高母皱着眉头安顿着老伴儿。高父感觉袁蓉不是那样的人，但老妻的话也不无道理，毕竟“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多留个心眼儿总没错。

父母的心思高守原自是不知道，现在在他的眼里心里都是眼前这个可爱的小女人：只见她脸颊微红，弯弯的眼睛里发着光，挺翘的鼻梁，红艳艳的小嘴正轻声细语与他商量着新家的布局：这个卧室用啥色调，那个卧室用啥风格，婚纱照挂在客厅的哪个位置........

她的话他有时听懂，有时听不懂，不过，那不要紧，只要她喜欢，随她咋布置。他好想上去拉拉她的小手，亲亲她的小脸，那一定很香很软，可是，他不敢，怕她生气，认为他不正经。哎，算了，还是忍忍吧！

袁蓉感觉有些累，坐了下来，才发现高守原根本没听她说话，正痴痴看着她傻笑，她的脸一下红到了耳根：“守原，是不是你妈妈不喜欢我？高守原还是盯着她瞧，袁蓉又说了一遍，高守原这才反应过来，“噢，那咋可能？不会的。听他这样说，袁蓉才稍稍安了心。

忙了一天确实有些疲惫，袁蓉低着头，有些尴尬地小声道：“我想洗漱一下，早点休息，高守原又急忙忙给未婚妻打水洗漱。这一夜，高守原当然没睡好，想着另一个卧室的未婚妻，兴奋得一夜无眠，袁蓉却一夜好眠。

接下来的几天，按照袁蓉的意思，忙着布置新房，购买家俱，高守原并没有发表太多意见，只要袁蓉看中的，他都说好，惹得陪同的三姐妹好一番取笑........

高守原和袁蓉的新家布置好了：电梯六楼，很吉祥的数字，不是很大，一百平米，一家三口刚刚好，进门是客厅，西面开着窗，光线充足，南面墙上挂着他二人的婚纱照：他俩站在海边牵手凝望着对方，彼此的眼里是对方的身影，嘴角弯弯渗着甜蜜蜜的情意。客厅布局采用的是复古风格，共有两个阳卧室，一间卧室采用了袁蓉最喜欢的紫罗兰色调，另一间卧室砌了一盘大炕，高父说，袁蓉娘家来人住得宽敞，高守原咧着嘴傻笑，袁蓉觉得公公的提议很实用，客厅北面是餐厅、厨房、卫生间，中间过道用了紫罗兰珠帘做隔档。

高守原看着身边的未婚妻，心中感慨万千：他二十岁时，父母在城里靠近学校买了块地，家人齐心合力，经过几年时间的努力，盖了崭新的大瓦房，并为他娶了妻。可前妻不爱收拾屋子，孩子出生后，家里总有股尿骚味儿，到处是脏衣服、臭袜子，总也没个干净的时候。出了车祸后，他总觉得自己像那风里的蒲公英，飘到哪儿算哪儿，根本不在意居住环境........

现在这套房子是今年春天才买的，父母装修好，让他回来住，他回来住了几次，觉得没意思，这屋子里没有女人孩子，就不叫个家！他无数次盼望有个老婆，有个孩子，有个真正的家！现在，他终于将要实现这个愿望，心里是多么感激袁蓉！轩轩虽不是他亲生，但他一定会把他当亲儿子对待，离婚后，前妻拿着一次性给的赡养费，带着儿子从此没了消息，每次想起儿子，他都觉得心口疼，轩轩比儿子小一岁，他是多么感激老天，又送给他一个儿子，他会用全部的父爱来关心他、爱护他、照顾他！

打量着新家的每一处细节，袁蓉的眼睛微微湿润：盼了多少年，今天终于有家了！记得当初和轩轩爸结婚时，没买新房，只住着两间小凉房，冬冷夏热，轩轩老感冒，最要命的事，老有小虫往房顶上爬，令人毛骨悚然！袁蓉每晚都不敢睡踏实，怕那些小虫子掉进轩轩嘴里。

每天下班走在回家的路上，袁蓉抬头望着那些透着温馨灯光的窗户，心里无数次的想，什么时候能有一扇窗属于自己啊......离婚这些年，娘家待她很好，可她心里总空落落的，感觉娘俩没个着落，每次看见别人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她心里是多么羡慕，什么时候能有个属于自己的家啊！现在，这个愿望终于将要实现了，她心里是多么感激守原！她会把这个家布置的温馨舒适，让家里处处充满爱和希望，让每一位家庭成员都感到快乐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