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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道上的男人女人们

树梢上的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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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fqxs   主角: 老刀老刀   更新: 2023-03-20 21:2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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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一百个响头


老刀一家三口人,论其质量,实属两口半。那“半口是老刀的老婆、儿子的娘——半痴半迷的(这显然是后话)。

老刀的女人在成为老刀的媳妇之前,也就是三十年前还是十七八岁大姑娘的时候,不论是腰身还是那眉眼,都长得有模有样的;尤其是那脸蛋儿,虽常年风吹日晒,却不知怎么就晒不黑哩。庄邻中不知是哪位“高人,竟给她起了个有意思的外号:“黑丫。不认识“黑丫的人,一听这名字无不以为她一定长得黑,而且是不一般的黑。可见了“黑丫又禁不住笑了。黑丫精明能干胆儿大,透着几分男孩子的野性。她的家在后刘庄上,黑蛋、黑丫就是在后刘庄北边二里外的后草洼割草时认识的。黑蛋一天看不见黑丫,心里就没了着落,空空地发慌。他仅仅是喜欢黑丫,绝没有一点点非分之想,就像那癞蛤蟆从来就没有想过天上那白天鹅是什么味儿。黑蛋自然掂量出自个儿的斤两,虽算不得癞蛤蟆,可与黑丫那是不能比的,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黑丫不但长得白嫩,且家境又殷实;而自己除了一身黑皮黑肉,家里除了两间灌风漏雨的破草屋,再没有什么值价的了。黑蛋偶尔有什么事去不了后草洼,他竟就为黑丫担了心:那几十亩地的草洼子,草深的地方漫过腰身,万一被心怀歹念的人盯上了,那“小天鹅即使不被撕破身子——哪怕只是被抓落了几支“羽毛,也是十分惋惜而令人心痛的。黑丫心里也把黑蛋当作还没长大的男孩而非另一层意义上的男人,只觉得他说话挺逗乐的,她听着听着就笑得弯腰揉肚子。

他们俩割草割累了,就仰躺在割下来的乱草上,一边晒着太阳,一边东扯葫芦西扯瓢的胡乱地聊着天。有时候会从跟他们差不多大的同龄人扯到大人;有时候又会从各自村里的张家长李家短,扯到外村最近发生的新鲜事。有一天,扯着扯着就扯到了那个保安队长刘小胖子身上——因为他最近进了后刘庄不知被什么人打瞎了一只眼。

那时候,日本小鬼子在西河口筑起几座炮楼,又在四周挖了深深的壕沟,拉围了铁丝网。刘小胖子依仗保安司令万喜财的势力,很是骄横。他以前是万喜财手下的土匪小头目,认了“霸爷做干爹后,摇身一变就成了“保安队长,于是更加得意忘形。他常带着十来个背着长枪的保丁,横眉竖眼地从吊桥上晃过来,一会儿抓壮丁,一会儿征粮催款。进了富实人家的院子,便变着法儿想多揩一点油水;出了贫寒人家的门,还要扭过头勾起那贼眉鼠眼,往那顺眼又溜心的大姑娘或是小媳妇的胸脯腰腿上扎上两下。后来就漏出了风:刘小胖子常在天黑晚饭后,独自一人溜进后刘庄的王寡妇家。他头几回是急着奔那小寡妇的,后来居然把小寡妇绑了双手塞紧了嘴,然后象老鹰抓小鸡似地把才十四五岁的寡妇的小女儿抓拍在了床上……

后来,前后三庄的人,有好几天都没看到刘小胖子带领一班人“下乡的身影。再听听,原来……

黑蛋问:“你知道是谁打的吗,又是怎么打的?

黑丫摇摇头。

黑蛋说,我告诉你:“就在那寡妇家的院子里,那一回,他是哼着下流的小曲进去的,一眨眼的功夫,却又“哎呀一声,紧接着龇着牙忍着痛一只手捂着那被打中了的眼,跌跌撞撞地逃出了门。刘小胖子当时绝没有想到,那‘杀手’就潜隐在寡妇家堂屋后面的那棵老槐树上,他更没有想到那‘仇家’竟然就是外村的毛头楞小子……

“莫非把刘小胖子打成刘独眼的人,是你?黑丫还是半信半疑。

“对……是我。我一直瞒着别人但不瞒你,你去告诉你那本家吧……

“我的天啦,真是你啊……黑丫一听惊讶得瞪直了眼,“你哪来那么大的胆?刘小胖子是什么人,听说它是心狠手辣的家伙——哎呀呀,你简直是个英雄哩。

“你不信?迟早一天我要叫他另一只狗眼也瞎了……黑蛋边说边摸出了弹弓,又摸出一颗黑豆粒般的铁子儿,“这样的好子儿平时舍不得用……说着,一手握紧弓把子,一手捏紧了连着橡皮筋的小小的皮兜儿,往四下里搜寻着目标。忽然,有两只麻雀叽叽喳喳地从半空里飞过来,黑蛋仰起头,闭起一只眼,屏气凝神……“嗖————“叽——一只小麻雀一头栽了下来。

“哇,你还有这本事!你到草洼这么多天,怎没见你……

“这叫真人不露相。我七八岁时就开始玩这个了。黑蛋颇有几分得意。

“那……那你跟刘胖子有仇?

黑蛋摇摇头。

“那……你们家跟那寡妇家粘着亲?

黑蛋又摇摇头。

黑丫歪着脑袋想了想,又问:“那……你是看上了寡妇家的那丫头了?

黑蛋一听,一下子急红了脸:“哎哟哟,一个大姑娘……你……你扯哪去了呀,人家那小丫头才多大呀,再说,我从来就没看见她长什么模样。

“鬼才信哩,你跟我不说实话。

“哎呀,你这可冤枉死我啦,我对你说的全是实话,要有半句假,天打五雷轰!

“那……你跟刘胖子无冤无仇,跟寡妇家又非亲非故,你为什么……?

“噢,这个呀,我把我的心全掏出来让你看看:那寡妇家就母女二人。我家呢,我大哥前年得痨病,整天咯血,后来死了,也就剩下我娘了。我心里在想,假如我也是个丫头,也长得好看,那我一定也像那寡妇家的丫头,要被刘胖子糟蹋了。还有,刘胖子要是只欺负那寡妇,我也许不会大动肝火,可那小丫头才十三四岁呀,刘胖子大概四十几了,做他的女儿都不算大哩,你说刘胖子还有一丁点人性吗,简直就是畜牲,就是一条狗!我夜里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我越想越觉得那小丫头就是我的小妹妹。妹妹被恶人糟蹋了,你说哥哥能眼睁睁地看着吗?……

黑丫一时不说话了,可她那静如一泓秋水的心境悄悄地不安分了,是少女春情蒙眬时的那种兴奋的躁动:啊,他原来是这样想的……真想不到,这个不中看的黑皮男孩儿,竟象一个顶天立地——心肠好又有血性的男人……黑丫那花蕾一般的芳心悄然萌动了。她再看黑蛋的时候,那眼神就变得有些异样了。

“日后,那小丫头要知道是你干的,她想报答你,就打算嫁给你……你想怎么办?黑丫瞟了一眼黑蛋,低着头说。

“哈哈哈哈……黑蛋一听,笑得仰躺在草地上打起了滚,“哎哟哟,真是笑死我了,这哪会呢,我都二十出头了,小丫头那么小。再说,我打瞎了刘胖子的眼,从来没想过要什么报答呀。要是想要她报答才去干,那我不就是做鬼事了吗。

“要是有人看上了你,日后,你还会不会再想着那小丫头?

说者有意,可听者竟无心:“哎,谁能看上我这样的人,除非她是瞎子、聋子或跛子……

“有,就有,就有人看上你了,你心里怎么想?黑丫边说边扭过头。

“哎,别拿我穷开心了。要真有这样的傻丫头,那我一辈子都把她顶在头上,当我的亲娘侍候她……

“你说的是……是真心话,你敢发誓?

“发誓?我对谁发誓?对到处飞的鸟儿发誓?

黑丫“嘻嘻地笑着,忽然起身背起草筐跑开了。跑着跑着,忽又站住,侧了脸,却不回头,大声地说:“你听着,今夜里鸡叫两遍时,你到我家大汪南的土地庙跟前,对土地神磕头发誓,要发誓一百遍,磕一百个响头——一个不能少——我就信你了……

黑蛋坐在地上,一边听着,一边想着黑丫刚才的“表现,傻愣了半天:我的天,这是……?本来以为自己去给人家当上门女婿,怕都没有人家愿意,想不到……他忽然狂喜得蹦跳了起来……

当天夜里,近子时,黑丫庄上不知哪一家的公鸡领头刚叫了第二声,庄上的狗忽然蹿上跳下地吠成了团。黑丫忙披衣下床去叫父亲,父亲已提着土枪走到了院子里。黑丫一把拉住父亲:“不管是什么人,除非是贼,您万不能开枪呀……

“死丫头,你出来干什么,进屋去!

黑丫屏气凝神熬了一个时辰,吊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父亲回来了,进了房间,一边脱衣服一边跟娘小声地说着话:“真是怪事,这鸡都叫两三遍了,竟有人跪在土地庙前磕头……

“你看清啦?

“哎,我趴在地上看了老半天,他就一直在磕头,一上一下地,一边磕头一边咕咕噜噜地说着什么,听不清楚……

“那人往哪去了?

“还在那磕着呢。

“到底是什么人呢,莫不是疯子吧?

黑丫捂着嘴,轻手轻脚地退回到床边,上了床,用被子蒙了头脸,几乎笑到了天亮。

没过几日,黑丫对黑蛋的心思终还是被娘察觉了。父亲暴打她一顿之后又把她锁在了屋子里。两天后的夜里,她趁父亲喝醉了酒,逃离了家跟着黑蛋私奔了。当时,睡梦中的娘似乎听到什么动静,急忙赶到院角的牛棚一看,牛棚外的那棵歪脖子树上悬下了一根绳子……顿时,娘的身子便像那还在晃悠的绳子——软了骨架似地踉踉跄跄地支撑不住了……

酒醒后的父亲,竟拍着床席陪着妻子嚎哭了:“……真是瞎了眼啦,那……那小东西哪有半点人样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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