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掌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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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马脚

陈启明支支吾吾的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就说自己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哪里还记得那几天去过哪儿做过了什么。

待送走了一行人，陈启明回到自己房里开始理一下目前的状况。

陈启明昨晚问过小珠，原来陈云深的老爹犯了事，身为儿子的他不能参加科举，甚至十四岁就要充军了。

这便是开头陈云深对此这么耿耿于怀的原因：在那个时候不让一个人科举，那是比把他千刀万剐还要恶毒的惩罚。

陈启明有种说不出无奈：自己不是陈云深，偏偏这事就算他说得出口，估计也没几个人愿意信。

陈家正堂里，祖母余氏与儿子儿媳围坐在一起，皱眉道:“深儿过完今年便十四了，伯云当年的事......咱们深儿怕是去不了科考了......

见余氏脸上满是惋惜，儿媳郭如萍安慰道：“过些日子雨柔也该到了，让小深跟着去学些本事，娘就尽管放心吧......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该来的总是要来的。送走了那两尊大佛没多久，门外又响起韩小虎那亮堂的嗓音：“小深，芸枝说做了点好吃的拿过来给你！

韩小虎嬉皮笑脸的凑上来：“你和芸枝说一声，也让我尝尝好不好。他跟回自己家似的，一溜烟跑进陈启明的房间里。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陈启明拂开韩小虎正欲勾他肩膀的胖手：“得了得了，自己找个地方坐着，我给沏个茶。

一旁的小珠哪能让自家少爷做这些，听了陈启明的话，小丫鬟抢着似的跑去端着热水茶叶沏起茶来。

“小深，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陈启明“嗯了一声。

韩小虎支支吾吾，眼睛不时瞟一眼陈启明：“那我之前找你借的二十文钱的事......你也不记得了？韩小虎试探道，随后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回过神来。

“现在记得了。

“啊？我这张臭嘴......小珠上了茶，被两人的话逗得咯咯直笑。

谢芸枝带着东西也走了进来，陈启明起身相迎，想了想还是恭敬的唤了声：“谢姑娘。

像是没听见似的，谢芸枝没有搭他的话，反倒是把篮子里的糕点拿出来分给大家吃：“云深哥哥，这个是给你的。

早已口水直流的韩小虎见状道：“诶，芸枝，那个给我好不好，小深那个明明......谢芸枝狠狠的瞪了韩小虎一眼，让韩小虎有些莫名其妙：不对啊，小深从小就不吃甜的，这桂花糕上这么多糖，小深不会是没看见吧......

让他更莫名其妙的是，陈启明咬了一口并没有异样，好好的吞了下去还接着第二口。

陈启明看着三人目瞪口呆的样子，有些不好意思：“别光看着我吃啊，这桂花糕挺好吃的，没想到谢姑娘还有这般手艺。

谢芸枝娇俏的脸上满是惊讶的神情，她拿起个包子塞到陈启明手里强撑着笑意：“云深哥哥，你尝尝这个，你小时候可爱吃了......

原来是豆沙馅的蒸包，陈启明确实很喜欢吃这个。上学的时候要是起得晚了，饭堂里就只剩下不受待见的豆沙包和蛋挞。读书的几年陈启明可没少吃这个，思绪还漂浮在某个赶去饭堂的早晨，不觉手中的包子已经被他吃完了。

小珠有些忍不住好奇道：“少爷，你能吃甜的东西了？

“嘻嘻，一会儿我告诉二夫人去，听说二夫人做的糕点可好吃了。就是因为少爷不爱吃甜，夫人才一直没有做，奴婢还没尝过呢......

小珠是发自心底里的高兴，少爷能吃甜食了，那不就意味着家里的菜单能扩充了，自己也能沾点光吃上更多好东西。当然，少爷能改了挑食的坏毛病，也总归是好的。

韩小虎吧嗒吧嗒的吃着，瞅见谢芸枝的兴致不高，便朝陈启明打趣道：“哟呵，是不是芸枝做得太好吃了，把你都给吃懵了。

“嘿嘿，我光顾着自己吃了，芸枝，你也吃点......

谢芸枝摇了摇头：“你们爱吃就多吃些，我这些天胃口都不是很好。韩小虎见状，故作矜持推让了几下，便左右开弓吃了起来。

陈启明拿起几个带馅的包子递过小珠手里，毕竟让一个女孩子光站着看自己吃东西的行为他实在做不出来。

小丫鬟愣了一下，小声道：“少爷，我真的......可以吃吗？

“吃吧吃吧，不然我可反悔了。

小丫鬟一听，张开大嘴就是一口，嘴里吧唧着：“给出去的东西......怎么可以反悔！

“嘿嘿，少爷对奴婢真好！

这个小深，今天是怎么了？韩小虎感觉有些奇怪，难不成他吃不下东西又遭怕芸枝笑话，于是就塞给小珠姐姐？

嗨呀，这算什么事，他吃不下喊我不就得了。

谢芸枝的身子颤了一下，她似乎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自从陈云深回来喊自己一声“谢姑娘以后，一个想法就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她内心不断挣扎着，良久，似是下了什么决心一样，谢芸枝移步书桌，摊开一张洁白的生宣纸：“云深哥哥，此前我请教你的句子有几个字的写法还掌握的不好，云深哥哥能再写一遍给我看看么......

陈启明暗暗心惊，他似乎是明白了什么，谢芸枝大概是想要认他的字迹了。说来惭愧，陈启明只在小学的时候描摹过几张书法字帖的暑假作业。别说写字出来给人认字迹了，他现在恐怕是连毛笔都忘记怎么拿了。

迎上谢芸枝那仿佛实质般的目光，陈启明也很干脆的耍起了光棍：“谢姑娘，我不会写字。

“不过姑娘若是要请教字句，在下还是能分辨一些的。

这下连小珠都惊讶了起来：“少爷这是怎么了，少爷怎么会不认得字呢......

“少爷不是从小就发誓要苦读，要考取那功名振兴陈家么......念及此处，小丫鬟的声音小了下去：“虽然后来少爷也知道科考无缘了，可奴婢知道，少爷私底下还是很努力在读书的......

“诶呀，云深你也开了窍了？我早就和你说了，读那个东西又不能吃不能喝的顶什么用。韩小虎笑着摸了摸鼻子，以后老爹再不能拿自己不认字的事儿和云深比了。

陈启明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激动道：“谢姑娘，你认得字？

面对陈启明突如其来的问题，谢芸枝点头应了声。

“那姑娘可有会诵读的诗词？可曾有喜欢的诗人？

陈启明问的这两个问题实际上是想要确认一下当今的朝代，如果有他熟悉的诗词，哪怕是人物。作为一名外来者，他太需要一些熟悉的东西来给自己安全感了。

谢芸枝清澈的眸子狡黠的转了一下，缓缓开口道：“慧心织明月，素手纺星辰。初见匆匆客，相逢过路人。

“云深哥哥，我喜欢的这首《月夜遣怀》你可听过？

陈启明认真的思考着，全然没发现小珠那不断暗示着的表情。上一世自己虽然读的是专科院校，可也实打实的算是读满了三年的大学生。

嘶......这首诗怎么没听过？看小丫鬟那挤眉弄眼的模样，怎么她好像知道似的，陈启明似乎有些预感：这不会是陈云深写的吧。

“谢姑娘，这是......我写的？

“嗯。谢芸枝不置可否的答应一声。

云深兄，你没事儿的写什么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