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妖，我们是专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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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锦绵节

当我把哑哨揣在口袋里，按阿金说的爬到广场旁最高的那棵树上的时候，锦绵节的熊熊篝火早已烧的一人多高。月朗星疏下，篝火把一众青年男女的面目照的通红。人们手拉手围着篝火已经开始跳起了传统的舞蹈。

我虽然年纪小，可没谈过恋爱也看过人恋爱。是以知道这舞蹈是锦绵节开场的舞蹈。由去年在锦绵节喜成连理的夫妻们开始，为这次节日将要成双成对的伉俪们送上好运和祝福。等这支舞蹈结束，后面的才是重头戏。

年轻的少男少女们打扮的花枝招展，快乐的涌向篝火。一向爱美的我顾不得贪恋村里的美少年们，甚至连我心里爱恋的淡钰一时间也来不及看，双眼掠过一个个如花似玉，洋溢着青春微笑的女孩脸庞。

也许是乱花渐欲迷人眼，众多的女孩子看下来并没有特别突出的相貌。我焦急的环顾四周，却发现阿金从我的视野里消失了。这让我着急的，不知道如何是好。我掏出身随身携带的哑哨，放到嘴边想了想，还是又揣回了口袋里。

欢声笑语随着节日气氛的高涨而高涨，众人已唱过一首又一首情歌。篝火旁的少男少女们已渐渐散开，各自找寻各自的伙伴。

莫名的，有种焦虑不安的情绪覆盖了整个心里。阿金不在身旁，我居然变得有点畏手畏脚。

突然一个干净清爽的男音穿破苍穹，顿时那起起伏伏的歌声戛然而止。众人都回头看是何人在唱歌。我也被那歌声吸引，还好站得高，看得远，我一眼就看出，那人居然是站在高台上的阿金。

没了浓密胡子的阿金就像年轻了好几岁，直接从油腻大叔变成贵公子。饶是我提前见过阿金这副容貌，我仍然一动不动的瞅着他几秒钟没回过神。更不要说村里那些小姑娘了。

不知道是火光的原因，还是晚上太热，姑娘们的脸上浮起了飞霞。阿金边唱边从高台上走下来，他来到一个姑娘身边驻足，下一秒又到另一个女孩身边看看。女孩子们以为她在挑选心仪的对象，突然我意识到阿金用这种方式在找寻那个偷了炽焰花的姑娘。

我也立马从阿金的容颜中醒过来，赶紧去瞅瞅其他方向还没有漏掉的女孩。不过转个头的功夫，突然听到广场内一片喧哗，阿金的歌声也断了。

原来是村里屠夫胡二的女儿胡六丫绊住了阿金正与他拉拉扯扯。他家是村里最是不缺肉的住户，她生的是一个膀大腰圆，一条街上的少年就没一个能打的过她的。我们都忘了胡六丫虽然胖，却也是个二八少女，看到英俊少年，也是走不动路的。

胡六丫之所以叫六丫，那是因为她还有五个哥哥。这五个彪形大汉把阿金团团围住，锦绵节素来也有抢亲的习俗，在这风俗加持下，胡六丫更加肆无忌惮，大有种今晚就要把阿金抢了当新郎的势头。

自古都是强抢民女，今天居然反转了。众人皆是被震的回不过神。炽焰花还没找到，阿金也要被抢走了，这还得了？！我噌的从树上跳下来，急急忙忙穿过人群向阿金的方向奔去。

我本就生的矮小，在人群之中穿梭已经不容易。突然感觉人流突然变得拥挤起来，把我推向更远的地方。眼看阿金要被胡六丫的哥哥们抬走了，在我面前的人却越来越多，我急的心慌，眼看着阿金的方向，眼泪也不由自主的涌出。

如果我念过书，一定会念出这句话: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还有一句话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当人潮从我两旁退走，我呆呆的站在广场中央，我走过来的，是一个美丽的姑娘。

她是真的很美。银色月光倾泻在她的身上，像一匹华美的锦缎包裹着她。额头上一枚粉色花朵印记让她出落得更是脱俗。柔媚的眼眸，和细腻的肌肤，体态轻盈，与广场上其他人形成天壤之别。她的美，不仅仅让广场的少年们屏住了呼吸，也让女孩子们发出了小小的惊叹。

我意识到，就是她。

偷了炽焰花的，一定是她！

我蓦地扭头看向阿金。胡六丫的五个哥哥早已看呆，阿金已跳下高台面无表情的朝我们走过来。远远的瞧过去，我发现，阿金的眼中一片清明，一丝波澜都没有，甚至还带着一丝怜悯。

阿金越走越近，直接忽略了我，朝着那个姑娘走过去。阿金又唱起了歌，和刚才欢快利落的歌声不同，这次阿金换了首温柔的歌。这首歌我从未在锦绵节上听人唱过，不知道阿金是哪里学来的。

阿金声音本就好听，歌词又缠绵悱恻，不说其他人，连我这种情窦初开的女孩子都听的心动。更不要说那个被阿金用歌声表白的女孩儿了。

我看着女孩儿越来越红的脸庞，看着他们越靠越近，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最深的一处，隐隐的好像缺失了一块。空落落的。

还没等我从这种感觉中回过神，女孩儿已经开始唱起了情歌。和阿金的歌曲不同，女孩儿的歌曲热烈奔放，充满活力。像我这样五音不全的人都能听出歌曲中喷薄而出的生命力和爱意。随着歌曲，女孩儿主动的拉过阿金的手，两人伴着月光星辰，在众人的目光中开始跳起了锦绵节独有的舞蹈。这支舞由两人共同在人前完成，代表着在这个特殊的节日里，两人已心意相通，愿为神仙眷侣。

众人在这歌声中如痴如醉，一舞毕，众人皆叫起好来。阿金温柔的牵过女孩儿的手，带着她朝树林里走去。

两位神仙般的人儿已离开，广场又恢复了载歌载舞。我看着他们牵在一起的手，心下觉得有点刺眼，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跟上去。

“阿金这个色胚，怕是忘了正事了。我嘟囔了句，“算了算了，坏了这个约会，明天大不了被阿金揍一顿。正准备跟上去，却瞧见阿金背对着我，向我招手。

好阿金，我错了！原来你不是色胚投胎！

突然有了底气的我鬼鬼祟祟的跟到小树林，在暗处偷听着二人的对话。

“你是谁？我在村里从未见过你？少女开了口，阿金却笑了起来。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找了你很久。

话音刚落，女孩儿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不过一瞬间，她又笑了起来。

美女不愧是美女。阿金和我已经知道她就是偷走炽焰花的女孩，也知道她就是让我们这些天奔波劳碌的人，可她的一笑仍然让我没办法对她生气埋怨。

“原来你是阿金？女孩儿歪着头想了想，噗嗤一笑:“你怎么和我印象里完全不一样了？我记得你邋里邋遢的，哦我知道了，你也吃了那朵花？

阿金不语。

女孩儿继续笑着说:“要说你也真是奇怪，有这样的宝贝，我恨不得要时时刻刻带在身上，或者辟出一个院子专门种它，好让我时时刻刻都是这么漂亮。

阿金垂下眼睛，我在阴暗里看的不是很真切，可我看到了阿金脸上实实在在的厌恶。

阿金一屁股坐在石头上，随手拽了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恢复了我最熟悉的玩世不恭的样子。“小妞儿，你知道为什么我不需要这玩意儿么？因为老子我本来就很帅！不像你…哼哼…

我想过阿金苦口婆心劝人还炽焰花的样子，甚至在出发前我自己都编了几句台词以备不时之需。可这厮，简直软刀子往心口里戳。

果不其然女孩气急:“阿金你这厮也忒过分了。既然不喜欢我，为何把我往树林里带？！说着便扭头要回广场去。

“喂，众目睽睽之下，你被我带来树林，如今你再回去，那让那帮男子该如何看我？阿金叫住女孩，“更何况，现在的你应该觉得身体里有明显的胀痛了吧？

本不想理睬阿金的女孩猛的停下脚步，转身朝阿金扑来，拽着阿金的衣领，两只眼睛要喷出火来:“说！你到底知道什么？！快点告诉我！

阿金被她扑的差点跌倒在地上，挥手甩开女孩的手:“知道为什么守着你所谓的宝贝，而我却当成垃圾吗？

“那花叫炽焰花。

“在吃掉那朵花之后的二十五天，你身体的机能到达一个巅峰，而三十天之后，你虽然活着，可身体的肌肉却开始慢慢发黑腐烂，就和这朵花一样。最可怕的是，是从人的内脏开始腐烂，整个人很快就会死去。死的时候痛苦不堪，散发出阵阵恶臭。

我已经听阿金说过一次这花的可怕之处了，再听仍然觉得渗人。再看那女孩儿，已经两眼无神，冷汗直流，吓的呆呆的不动了。

阿金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无情的响起:“你吃了多少天了？从你额头上擦不掉的花朵印记我就已经知道，你现在呼吸的每一分钟，你的生命就少一分钟。

终于，女孩儿恐惧的颤抖起来，泪珠也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滚落下。突然，女孩意识到了什么，哭着抓紧阿金的手:“阿金叔，哦不，好哥哥，求求你，你救救我吧！我才十七岁啊！

阿金瞧着眼前的姑娘，默不作声。女孩哀哀的哭诉:“从小我就不美。我喜欢的男孩甚至记不住我的名字。春天我为他做春饼，夏天我给他打扇，冬天又做了棉衣送给他，他都看不到，他看我的眼神永远像看一个透明的人。他的眼里只有村里的漂亮女孩。到了这个年纪，父母已经给我许人家了，我，我…我不甘心啊！

女孩已哭的眼泪鼻涕一大把:“我只是想变美，有什么错？！我不想就这样嫁了，我只想今天让我喜欢的男孩能看到我，最好今天他能带我走，能把我带去我父母面前定下婚约。

阿金叹了口气，在口袋翻了半天，也没翻出来什么有用的东西，只能拿袖子给女孩擦泪:“那日你把花盗走，我们找了你很久，如果当时找到了你，说不定还能救你一命。

听到阿金这话，女孩似乎是绝望了，瞪着眼睛抻着脖子望着天，连哭也哭不出来。

“既然你有喜欢的男孩，为啥又和阿金一起钻了小树林？阿金给她擦泪的动作让我有点不舒服，想也没多想的从树后出来。

女孩儿被戳破了心事，苍白的脸颊上浮出了一抹红晕，在月下看着好不诡异。

“…我，我，我开始没有认出来阿金哥…女孩低下头，怯懦的说。

不知道为什么，一股气直钻我的脑袋。嘴里也开始什么话都往外说:“哪里有什么喜欢的人了，明明是看到阿金好看，你动了心！真要是有喜欢的人，就应该心无旁骛，眼里心里只有他一人！哪里像你这样！你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一个人。

话说着，我脑袋里又想起淡钰那张清秀的面庞，在水井旁冷淡的看着我的样子。又看到眼前阿金担心的看着我的模样，我心里有些复杂的情绪。

“晚晚！在我头晕眼花快要晕倒的时候，阿金一个箭步，把我搂进怀里。“你不能太激动了。

女孩儿呆呆的望着我俩，喃喃自语:“我没错，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看见更美丽的人以后，我就忘了他了…我没错。不是我不够爱，是他现在配不上我了！

女孩面目渐渐变得狰狞:“我现在这么美！理应这里最英俊潇洒的少年郎配我才对。他既然记不得我，我不怪他已经仁至义尽。

在月光下，女孩儿白皙的皮肤开始快速泛出隐隐黑色。不一会儿，女孩儿已经发不出声音了，嗓子呼噜呼噜的像一个四处漏风的破风箱，两只眼睛充满了血丝，红通通的盯着我们。她伸出一只手指着我，我却惊恐的看到，她的指尖已经开始融化了。

我正要叫出声来，被阿金一把捂住嘴。

“晚晚，别怕。我在。

“乖，把眼睛闭上。

阿金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响起。此时此刻的我，被阿金拦在怀里不敢睁眼。阿金修长的手指蹭在我的脸上格外的真实，手指的温度给了我一点点的暖意。

我又闻到了熟悉的味道，这个阿金，手指上突然涂了那么多的钱猞子磨粉，量大到我闻到都已经四肢无力。

阿金低低的笑了一下:“晚晚，我从你厨房里偷的，本来打算把这女孩儿迷昏过去的。没想到先把你放倒了。

“不过你安全了，我才能处理接下来的事情。不然，晚晚你出事了，我一定不会原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