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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善意

徐骁看见数学卷子就头疼，“我可以不可以最后做数学题啊？

他眼神饱含希冀地看向我，就好像数学题是什么能将他吞噬的洪水猛兽一样。

我用刚拿出来的碳素笔敲了一下他的额头，“当然不可以了，你总这么抵触它，成绩怎么会提升？

“还有两周就要月考了。徐骁惆怅地捂住了自己的脑袋，“你觉得我能提升多少？

我和宋斯年对视一眼，不太确定地道：“从几十分提升到一百分还是可以的……吧？

“……

对面的宋斯年起了身，走到他身边坐下，“成绩提升多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为了自己的未来付出多少努力。

徐骁听完这句话后便赴死一般低下了头，斗志昂扬地看向摊开在桌面上的数学卷子，“来吧！

那张卷子的前三道选择题基本都是送分题，徐骁自己琢磨了会儿，心中很快就有了答案。

看他落笔时信心满满的样子，我还以为他忽然开窍，终于可以在数学这片知识海洋中畅游了，结果我拿过卷子一看，三道题徐骁只做对了一道，大概率是还蒙对的。

徐骁哭丧着脸，“我是真的不会啊。

我心情复杂的给他讲了遍做题的思路，发现徐骁听得直犯困，没多久就开始走神。

他已经养成了习惯，只要听到有人讲课就会不自觉地走神，一时半会根本改不过来。

我皱起眉，不客气的往他胳膊上拍了一巴掌，“徐骁，你认真一点行不行？

徐骁神情无辜地看着我，“我也想认真，可我控制不住。

宋斯年叹了口气，把我手里的数学卷子抽走，“我来给他讲题吧，你先写作业。

我点点头，觉得自己和徐骁都遇到了救星，“好，那你们加油。

宋斯年给徐骁讲起题时要比我更有耐心，每当徐骁走神的时候，我都会在做题时抽空拍一下他的胳膊，他便会下意识坐正身体，努力打起精神去听宋斯年为他讲题。

但徐骁到底是没什么基础，他扔下太多功课，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迅速提升，时间过去了半个小时，徐骁也只是弄明白了两道数学题而已。

我写完作业后忍不住伸了个懒腰，放在一旁的手机忽然响起了视频电话的铃声。

徐骁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来，“许知意，谁给你发的视频？

我拿起手机，还没有回答徐骁，徐骁的脑袋就凑了过来，念出了陈清清的微信昵称：“一身仙女味儿是谁？陈清清吗？

我嗯了一声，把手机拿远了点，按下接听键，低声反问他道：“你没有陈清清微信吗？

“有啊。徐骁坐回去，百无聊赖地转着手中的笔，“但我没给她存备注。

“许知意！陈清清的脸很快出现在手机屏幕上，眉眼间有几分令人熟悉的不满，“你怎么一直不回我消息？

我还没有开口，旁边的宋斯年就嗓音淡淡地道：“许知意一直在写作业，不是所有人都会二十四小时抱着手机玩儿的。

他这话听起来带着点讽刺意味，我和徐骁同时愣住，都没想到他也会有这样充满攻击性的一面。

视频里的陈清清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注意力完全不在宋斯年说的话上，“徐骁和宋斯年也在吗？你们在干什么？

我把手机放到桌子上，让陈清清能透过手机看见我们三个人的脸，“学习。

“学习？陈清清面露惊讶，显然不大相信我们聚在一起就只是为了学习，“徐骁，你要改头换面重新做人了吗？

“嘿——徐骁挑了下眉，“你跟我混熟了是吧，瞧不起谁呢？以前那个温柔文静的陈清清哪儿去了？

陈清清被他说的脸红，连忙转移话题：“你们在哪里学习啊？

“我家。我把作业收拾好，起身去给宋斯年和徐骁倒白开水。

陈清清好奇地问：“你们每天都会聚在一起学习吗？

“没有。我看了徐骁一眼，“今天是第一次，徐骁求我和宋斯年帮他补习功课。

“怎么能是求呢？徐骁从我手中接过其中一杯水，眼角眉梢都带着得意，“明明是你和宋斯年好心，不忍看我这个未来的天才就此没落，自愿帮我补习功课。

我和宋斯年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视频里的陈清清很不给面子地翻了个白眼，“希望你不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怎么对我这么没有信心？徐骁不服气，“你且等着吧，不管宋斯年和许知意将来上什么高中，我都一定会跟上他们的步伐的。

我怔住，忍不住转过头去看徐骁。

他眼里的笑意很浓，却并不妨碍我从他眼中窥见那几分不易察觉的坚定。

印象中，徐骁只有在参加运动会时露出过这般自信的笑容。

我忽然觉得，如果徐骁能保持这个劲头的话，那眼前的这些困难对他来说或许根本就不算什么。

“你们的关系很好啊。陈清清用手托着自己的下巴，她还想说什么，就听见一道温柔的女声响了起来，“清清，吃饭了。

“好——陈清清大声应着，又在视频里跟我们挥了挥手，“我去吃饭了，你们学习吧，我不会再打扰你们了。

陈清清挂断视频后，我把手机从桌子上拿起来，才发现在我写作业的时候陈清清发了很多消息过来，而我始终没看过手机，所以一直都没能及时给出回复。

“我就说陈清清想和你交朋友吧？徐骁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眼里漫上些明显的困意。

看他这般困倦，我才发现客厅里已经变得很昏暗。

起身打开灯后，我不放心地问：“你们回去太晚的话没有关系吗？

“我们两个男孩子能有什么关系？而且我们的家离这里又不远。徐骁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宋斯年作业还没写完呢，既然你写完了作业就换你教我吧。

见徐骁还要死扣数学题，我连忙从他书包里找出一张语文卷子，“先不做数学题了，讲数学题太容易犯困，我给你讲讲语文吧。

徐骁抗拒地皱起眉来，“可你不觉得语文题做起来更容易犯困吗？特别是要我理解文言文的时候。

我面无表情地看他，“对于你来说哪科的题都会犯困吧？

徐骁郁闷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也是。

……

隔天早晨，我们三个人顶着很重的黑眼圈到达学校时，就看见陈清清手中拿着装有很多杯奶茶的袋子站在武桐身边，正兴致勃勃的和他聊着什么。

而武桐始终维持着一副冷淡模样，平静的眼眸中透出明显的疏离感。

见我们走进班级，陈清清先是愣了愣，而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们昨晚学到几点啊？怎么感觉你们可以去动物园当熊猫了？

徐骁背了一早上的古诗，被她一打岔全都忘了，刚刚嘴里还在背上半句，这会儿却怎么都想不起下半句诗了，整个人便显得格外烦躁，“我要是能当熊猫的话一定把你兜里的钱都赚光。

陈清清从袋子里拿出两杯奶茶递给我和宋斯年，“我早上喝奶茶的时候特意多买了几杯，之前不是总下雨么，最近天气降温，你们冷不冷？奶茶还没有凉，我刚刚想让武桐喝，他说他喝不惯……

“停！徐骁揶揄着打断她的话，“陈清清，你什么时候变成话唠了？

陈清清大概是不大习惯别人对他的调侃，我看见她的脸一点点涨红了起来，声音也低了下去，“你管我是不是话唠？

她的手还举着奶茶，宋斯年却绕过她拉开椅子坐了下来，侧脸看上去有些冷峻，“谢谢你，但我和武桐一样，喝不惯奶茶。

我和徐骁对视一眼，徐骁很快反应过来，在陈清清怔愣中拿走了其中一杯奶茶，“我刚好渴了，你这杯奶茶给我喝吧，中午我给你带饮料回来。

“可是你渴了的话，喝完奶茶不会越来越渴吗？陈清清迷茫地眨了眨眼睛，“我买的奶茶都是全糖的。

“……徐骁没好气地瞪着她，“陈清清，你是不想给我喝吗？

“怎么会？陈清清很无辜，“我本来也买了你的份。

徐骁勾起嘴角，“这还差不多。

陈清清又转过头看向我，“许知意，你要不要喝一杯？

这一刻，我明显感受到了陈清清向我释放出来的善意。

虽然我不明白短时间内陈清清的性格怎么会发生这么大的转变，但这点善意已经足够改变我对她的感观。

我接过那杯奶茶，嘴唇微微扬了起来，“谢谢。

“不客气！陈清清很开心地笑了，“许知意，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吧？

她理所当然又满含期待地看着我，我怔住，下意识想说不是，朋友不该是这么简单就能交下的，可面对着陈清清的注视，我却说不出拒绝的话。

我在心里帮她找了无数种交下我这个朋友的理由，却没有任何一种理由能解释得通她现在的行为。

手里的奶茶还热着，我最终还是点了下头，“嗯。

陈清清脸上的笑容扩大了几分，眼里充斥着掩不住的喜悦，“许知意，我还以为你不会理我呢！

“为什么这么想？我疑惑地道：“而且……既然你都已经做好了我不会理你的准备，又为什么要这么主动？

以她的个性，怎么会明知道被漠视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却还是要为之付出努力呢？

她不是最怕难堪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