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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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先生，您可别骗我

“是么，那既是补药，如今殿下不想喝，你又不想辜负贵妃娘娘的一片苦心，那就由你来把它完成了吧。

不等大宫女反应，那碗黑色药水就被递到她的眼前，浓浓的苦味顺着鼻子窜入喉咙，大宫女忍住一手把药掀翻了的冲动，不去看它。

“那怎么能行，奴婢岂敢动用主子的东西。

“你既知你是奴婢就不该拒绝本官！楚瑜拿出少有的气势，几年没用倒也不生疏。

这似曾相识的画面令魏承秉有些恍惚，看着他的嘴默不作声。

那是他和那人接触的第一天。

“殿下不吃，我偏要你吃。

魏承秉没当回事，结果那人出门一会儿又折返了回来，魏承秉的嘴被人掐着强迫张开，一碗捣碎混在水里的馍馍被这样毫无兆头地灌进他嘴里，盖住了呼吸道，差点没把自己呛死。

大宫女见对方摆明不肯放过自己，翻了个白眼，语气尖锐阴阳怪气：“想必楚翰林不知道，这后宫和朝堂是不一样的。

说着高傲地推开面前的碗，往旁边走了几步背着他，音调拔高，像是这里的主人一般。

“在后宫，奴婢们只听从代掌凤印的贵妃娘娘差遣，楚翰林身为外臣，还是莫要多管闲事的好，免得将来得不偿失！

就凭她，也配？

不提刘锦余还好，一提楚瑜就来气，跟我讲规矩，你怕是找错了人！

“如果我今日非要管呢？初来乍到，本官的确不知这后宫里的规矩。但本官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陛下如今龙体安康，这后宫现在就开始另立新主了？

“再有贵妃之上尚且还有祈贵嫔娘娘撑着，难道你想表达的是这后宫里刘贵妃一手遮天，连祁贵嫔娘娘也不放在眼里了，难道刘贵妃早已有了觊觎后位之心？

大宫女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指着他你你你了半天。

楚瑜才不管她，自己嘴瘾还没过够：

“另外，今日你迟迟不肯喝这药，莫非是药里掺了些什么不该有的东西，想来加害殿下，才不敢饮下？本官虽无实权使不动旁人，但和御医们还是有几分交情的。

随即楚瑜利落的伸手指向最靠边的一个小宫女： “你，去请太医院副掌使孙御医过来鉴定，万一查出来个什么可就好看了。

反正，我相信贵妃娘娘是绝不会做出什么加害殿下的事的，如果待会儿查出问题，那多半是被中间人动了手脚，想以此来离间殿下与贵妃娘娘的关系，你说对吗？

楚瑜似笑非笑地望着趾高气昂的大宫女，心里还是有点犯怵，但是气势要拿足。

随着楚瑜噼里啪啦地一顿输出，大宫女的脸色越来越白，哪里还是能坐得住的样子。

她在这宫里呆了不说百年，五十年总该有了，带过不知道多少宫女太监，什么人没见识过，最擅长的也就是揣摩人心，遇着硬茬就搬出刘贵妃，到头来哪个不是选择忍气吞声的。

没想到世上竟然还有狠人不在乎自己的前程！！！

这么大顶帽子一个接一个地扣过来，莫说自己一介宫女，就算是大内总管也承受不住啊！

回想起楚瑜之前给刘贵妃使的绊子，大宫女也不确定他是不是真不把刘锦余当回事儿，笑脸补充：

“是小人之前表述不当，贵妃娘娘丝毫没有不敬陛下和贵嫔娘娘之意，也没有觊觎皇后之位的不良之心。

“既然楚大人怀疑这药有问题，倒也不必去麻烦太医院了，奴婢喝了也一样能证明这药是没有丝毫问题的。

说完，大宫女迅速接过眼前的碗，看着滚烫的水皱了下眉，忍住呕吐感咕噜咕噜地喝完。

她还是有点眼力见儿的，知道这事儿如果被摆到明面上，就算今天躲过一劫，回去贵妃那里也饶不了自己。

“既已完成贵妃娘娘的交代，奴婢们就不打扰三皇子修习了。

大宫女草草行完礼，忍着气儿带着一众宫人离开。

楚瑜看着眼前缩成一团的人，与四年前如出一辙，不由地心疼。

“殿下这些年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突然被点名的魏承秉回过神，眼神还有些迷茫，垂下头看不清脸上的神色，声音弱弱的：

“其实这不算什么的，之前有个太监冒充我一位故人，接近我后，见父皇鲜少关注我，便去刘贵妃处告发我看兵书，从那以后，凡是这些个宫人说的话，我都不会在意了。

是啊，身在皇宫无依无靠，那么小就受到背叛的滋味，肯定给他天真的心灵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创伤。

换做自己，此后也会不再轻易相信别人了吧。

楚瑜对他之前的谨慎有些理解，自己当初看中他和顾敏当真只是因为报仇吗？

也夹带着抱团取暖的意味吧。

楚瑜摸摸他的头安慰道：

“殿下，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无需忍让着，我知殿下这些年过得并不如意，刘贵妃那边现在不好撕破脸，但对付这些小喽啰却是用不着客气的，若是日后出了什么问题我自会护着你。

“至于刘贵妃，

楚瑜看向门外叹了口气。

“毕竟在名义上还担着你母亲的名号，如今她因祸得福有陛下力保，等殿下将来掌握大权，再去对付她也不迟。

魏承秉心里一股暖流划过，虽然知道想要除去刘锦余得费不少年。

“先生真会一直护着我吗？

这话一出口魏承秉就后悔了，调查尚未清楚，也不能全然信他，这次怎么能这样轻易地对别人放松了警惕，仅仅因为他像他吗？

可是在宫里这四年多实在是太难熬了，他不是不怀疑眼前人是在欺骗他，但是难得遇到一个如此相像的人，他不想放过。

绝望的人一旦找到希望，就算是光的影子也舍不得放过。

现在的魏承秉仿佛是回到孝端皇后还在的那些年，时隔多年后终于再次露出这个年纪本该有的孩童心性。

看他这副欢喜的样子，楚瑜不由地想起了五年前的自己，摸着头保证道：

“当然，只要我还在，就绝不会让你受到外人的欺负！

魏承秉抬起头，眼睛闪着光：“那先生我们拉钩好不好？

“好！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变了谁就是小狗吃骨头。

先生，您可别骗我哦，上一个这样骗我的人，坟头草估计长得比我都还要高出不少了。

楚府，顾敏站在下方，看着手上的东西苦恼不已。

这就是大人让我学的东西吗？文绉绉的，一个也不认识，似乎有些难度啊。顾敏垂头丧气地看着眼前的书本。

“你先跟着这位先生把这些字认全，下个月我再亲自带你。

顾敏重重点头，看着厚重的汉字，紧咬后槽牙，心想一定要努力努力再努力，不能让大人失望。

交代完顾敏，楚瑜往椅子后仰，揉了揉眼睛。

“大人，汤侍郎回帖了。刘欢喜把帖子递上。

楚瑜拆开，脸上露出笑容：“刘叔，东西可以准备起来了，后日就用得上。

刘管家往楚瑜杯子里添了杯清茶，隔着瓷器感受温度，递上前问到：“那送什么合适呢？

楚瑜双手接过，蹚了蹚杯子里的茶叶，泛黄的热水瞬间从中间显现。

“汤侍郎可堪大用，初次见面，既不能太亲近也不能太贵重，就这茶吧。

“只是这个吗？刘欢喜疑问。

这茶叶在市面上一抓一大把，便宜的很。

楚瑜从书中抽出叠放的纸，满意地交给他：“不能用东西衡量的物品才算贵重。